“这这这,怎么办啊!都快一个时辰了!”老鸨站在白澜房门外焦急万分,不知所措地抖着胳膊,胆战心惊地听着房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只差没有哭出声来了,“公子这是怎么了?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
“妈妈,公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林琦儿同着老鸨在门外挂心着,把耳朵贴在门上,担忧至极。
“哐啷哐啷……”
“我哪知道啊!”老鸨因为着急不自觉拔高了音量,“琦儿,要不你进去劝劝?”
林琦儿纠结,“我从没见过公子这种模样,该怎么劝啊……况且,这……有了!扶苏公子!”
灵机一动,老鸨大悟!
对啊!找扶苏公子来劝!
老鸨欣喜地拍了拍脑瓜,“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我现在就去找人请扶苏公子过来!”林琦儿说完话就着急忙慌地找人去了,就像是揪住了柳扶苏这根救命稻草。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老鸨在门外听得汗直流,好不容易等到屋子里砸东西的声音停了,才敢小声叫道,“公,公子,您没事吧?”
“……”房间里没有声音。
“公,公子?你可别吓老身啊……”老鸨颤着声音,扣了扣门,“公子?”
“……”依旧是没有声音。
该不是出事了吧!
老鸨是真的担心,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妈妈!扶苏,扶苏公子来了!”林琦儿累得气喘吁吁,弯腰,手臂撑着大腿站在老鸨面前,身后是同样凌乱的柳扶苏。
“扶苏公子,这……诶,公子!”还不等老鸨把话说完,柳扶苏已经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阑珊这个不省心的家伙!
柳扶苏闯进去,低头一看,又赶忙刹住脚步,差点踩到地上的陶瓷碎片,“我靠!”
环顾四周,只见地板上,满是各种碎片,简直壮观,叫人无法下脚,四周的东西,可以说能砸的都被砸了,不论是奇珍异宝还是珍美装饰,这下场,都逃不过被摔碎的下场。
罪魁祸首却是颓丧地坐在墙角,头深深地低着,两臂交织,腿向上弯曲着,把自己缩成一团,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沉气息。
他从没见过阑珊这副模样。
柳扶苏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着地上那人走过去,“阑珊。”
“……”不回答。
“阑珊。”柳扶苏蹲在白澜面前,轻声唤着,手,抚上那人发丝,“怎么了?”
白澜抬头看他,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无声地张了张嘴,继而又低下头去,还是不出声。
“阑珊!”柳扶苏提高了音量,放下手,搭在膝盖上,“这可不像你!我认识的阑珊,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和我互相调笑,和我大大咧咧地聊天,勾肩搭背。”
“……扶苏。”好不容易说了话,但几乎是颤抖着声音,“扶苏,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错?”柳扶苏总算是等到白澜说话了,双手撑在白澜的肩膀上,后背靠着墙,让她挺起身来,“谁不犯错?”
白澜直视着柳扶苏,勉强带出一丝笑意,“可怎么办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错的离谱。”
柳扶苏只是看着面前人的眼,不回答,眼中含了一丝认真,“那就不要再错下去了。”
“无法挽回了。”白澜闭上眼,轻叹。
“阑珊,你是活得太累了。”柳扶苏垂下头去,“我看得出来。”
“……是吗?可,累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白澜道,声线有些虚无,“失去了累的理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便去撒野!”柳扶苏用力摇晃着白澜的身子,企图让眼前这人振作些。
“撒野?”白澜力气轻飘飘的,扯开柳扶苏的手,也不知道为何而笑,“是啊……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拿酒来!”柳扶苏转过头去,对着门口呆站着的两人喊道。
“是,是!”林琦儿听到柳扶苏这一声喊后,赶忙下去拿酒。
不出片刻,几个小厮提着酒已经上来了,把酒放到墙角的两人面前,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就出去了,带上门。
“阑珊。”柳扶苏站起身来,递给白澜一小坛酒,“喝!”
白澜看了一眼,接过酒就开始猛灌,嘴角,有酒流下。
不一会儿,这一小坛酒就见了底。
‘啪’地一声,酒坛子被狠命砸在地上。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往这么些酒根本不会醉,这是醉了吗?也许,也许是真的醉了,真的累了。
柳扶苏瞧着白澜的模样,目光幽深,“阑珊,今夜我陪你大醉一场,答应我,明天,把所有的伤心事都忘了吧……”
拿起一坛酒,仰头喝下。
白澜抬头仰视着柳扶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那一番话,只拿起一坛酒,依旧是放纵灌下。
……
一坛一坛的酒,都见了底。
“扶苏,谢了……”白澜背靠在墙上,看着已经醉得不行,头靠在她腿上的柳扶苏,真切一笑。
“你若撒野,我也只得把酒奉陪……”柳扶苏明明已经睡了过去,但还是嘟囔着,说着梦话,回应。
白澜一愣,继而笑着,素手抚上腿上人的脸庞,细细描摹着眉眼,闭上眼,入睡。
“我答应你,等梦醒,就都忘了罢……”
时间,从指间溜走。
夜深人静。
房里,只剩下,安浅的呼吸声。
狼狈不堪的地板难得有块干净的角落,在那里,挤着两个人儿,安静地睡着,似火的红,飘雪的白,绝美姿容,偏偏就是这般,像是上天注定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