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小姐明明比那三小姐美貌,若是小姐以真容示人,那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岂容她这般拿去。”小翠忿忿不平地念叨着,微微嘟着嘴,活像一个闹气的小丫头。
“小翠,若我想争,不说是这京城第一美人之号,就是天下又何妨……”轻喃,嘴角划出一道微弧,“可,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那声极轻极轻,犹如尘埃落地,站在车外的小翠根本没有听见。
也是,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
素手拂开纱帘,马车外,小摊成堆,人群拥挤,热闹非凡。
但见这一场繁华,总归是让人……想要摧毁。
目光一转,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不知何时已悄然建立起一座阁楼,进出的大多是外籍商人,商人吗?商人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搬运军火。
闻着空气中那份常人不易察觉的火药味,瞳孔微缩,继而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浮现在眼角,只是不达眼底罢了。
“许久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事了呢……”淡淡拂下纱帘,敛下所有情绪,云淡风轻,似乎,那刚才一瞬的笑意也只是恍然一梦。
闭眼小惬,随着马车上下颠簸,渐渐沉睡,似乎是进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幻境般……那风雨中被人丢弃在家门口,穿着破烂衣衫哭嚎着的少女,在雷电交加中渐渐逝去,那天,很静。
画面一转,是前世的她,被最亲的妹妹下毒害死,堕入地狱。
临死前,她看见了她最爱的他与她,相拥,看见他与她,那恨毒贪婪的目光。
她也算是精通医术,又怎不知那杯酒中,那药性霸道的毒。
她知道,若他与她要她死,她便死就是了,反正,生无可恋……死前,终是她脸上那抹平淡的笑意刺了他们的眼吧?
后来,她看见小翠,在她的身边哭的死去活来,似乎是要这样陪她去了。看着眼前这古装少女,她猛然忆起,那阎王的一席话:“我赐你一世重生,其实,我也知道你的不甘。”
是啊,她到底也是不甘的啊。
她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终是下了决心要守护,轻叹,道:“好了,别哭了,我没事了。”
她看到她的惊讶,喜悦,震惊,最后,破涕为笑,“好!”
单纯的丫头。
接下来的两年,她以阑珊的身份,在江湖上用千万黄金悬赏自己的人头,终日遭受追杀。
一边应付着深院内的争斗,一边慢慢成长。
最终,一袭白衣染成那罂粟花般的血红,那时的她,站在那倒下的血泊中,却是恬淡微笑。
阑珊楼,阑珊楼,世人只知它是风花雪月之所,却不知它亦是那江湖上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流夜阁,最机密的情报所。
阁中只有唯命是从,不容反抗,亦无反抗,他们都是顶尖的杀手,却甘愿臣服,为何?因为那时他们抬头仰望,目视着阁主一步一步,踩着他人鲜血,最终登上顶峰。
那时的她,犹如嗜血罗刹,使人不禁心生臣服。
那可真是一个疯子,以千万黄金悬赏自己的人头,狂妄,目中无人。
那天,她勾唇,对已然甘败的他们说,臣服于我,从今以后,你们的命,我来保。
他们抬头仰望她,白色纱衣已然浸满鲜血,在月光下,亦是万千风华。
……
梦醒。
抹去那眼底的朦胧,缓缓起身,褪下那似火红衣,换上一件最是破败的粗布衣衫,而又转眼之间,原本光芒万丈的倾城脸蛋已然蒙上假面,那种乡间女子最是无华粗糙的面孔。
“小姐,将军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