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皇后身为母亲，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在想什么怎么会看不出来？项婉清笑了一下，给歌乐又摆了几碟子点心。
“身为女子，贤德最重要，而身为皇后，除了贤德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知趣儿，这样的佳节，陛下怎么会舍得让她冷落？要是等到陛下不忍开口，倒不如我自己主动退让。”
歌乐闻言就要蹙眉，但是还没等她说话，项皇后又开口了“漪儿，母后不是那蠢人，一个胆敢在除夕夜破坏宫规狐媚陛下的女子，言官怎么会放过她？”
单单是言官的口诛笔伐就够她梁氏喝一壶的了，歌乐这才明白了项皇后的意图，看着她依旧从容温婉的眉眼，歌乐打从心底里笑了一下，还以为是块豆腐，没想到却是个以退为进的聪明人。
“母后好计策。”歌乐弯唇笑了笑，心中还是感慨，这样的计策到底还是过于绵软了，若换做是她，呵，何止是言官的口诛笔伐，她定要那梁氏褪下一层皮才罢。
项皇后到底是心软之辈，或许如今她瞧着梁氏嚣张，自己心中憋闷这才反击了一下，但是若是那梁氏狼狈潦倒地求到她这里，项皇后肯定会心软放过她的。
唉……这个母后啊，到底是自己的软肋了。
歌乐笑了笑，这倒是也好的，这样明摆着的软肋也是一种明晃晃的警告，你动了我不要紧，动了我的逆鳞，那就必死无疑。
抬起手来饮了一杯佳酿，那醉人的芬芳令人迷离了双眸，徒添了几分红晕娇美。
项皇后看着歌乐似乎很喜欢这酒，便着人多预备了一些，一边亲自给歌乐添酒一边说道：“这桂花酿是我去年除夕酿的，想的便是今年除夕起出来给你们尝尝，味道可好？”
单单闻着这味道就已经先醉了三分了，歌乐哪里会说一个不好？
“母后这独门秘技，何时也传授了女儿？”歌乐眨了眨眼睛，托着腮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项皇后瞧，端看那神态，已然带了几分醉意了。
项皇后开怀笑了几声，摸了摸女儿娇嫩的脸颊，轻柔的声音充满着母爱“好，等有空母后亲自教你怎么酿这桂花酒，到时候孝敬给太后和你父皇都尝一尝。”
歌乐痴痴地笑了笑，身子一歪就倒进了项皇后的怀中，就跟小猫儿似地撒娇“母后……”
歌乐娇嗔甜腻地喊上几声，项皇后就应上几声，当真是一副养眼顺心的画面，教人不忍破坏。
殿外，寒意萧瑟着，一个内侍匆匆跑了过来，和守门的小宫女急急地说了什么，小宫女一脸凝重，不敢耽误，赶忙进殿通禀。
袖玉见了小宫女满脸急色，不敢轻易惊动了两位主子，自己不动声色地上去，那小宫女低声在袖玉面前将那内侍的话传了一遍，袖玉听完脸色大变。
歌乐醉意朦胧的眸子隐隐扫过方才说话的两人，一抹深意自眼底一闪而逝，却只装作不知情地和项皇后说话，
“殿下，不好了，五皇子遇刺了。”袖玉的话音未落，项皇后的脸色先惨白了一半，握住歌乐的手瞬间紧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遇刺了？”项皇后急急问道，浑然不觉自己的手在女儿的腕上捏出了红痕。
歌乐吃痛，皱了眉轻呼出声，项皇后猛然听见了这才惊觉自己伤了女儿，慌忙撤了手一脸歉意心疼。
歌乐心知她这是担心兄长，自然是理解的，朝着项皇后笑了笑，敛了醉意肃容问袖玉：“通报的是何人？可曾说明五皇兄现下如何，刺客何人，可抓住了吗？”
歌乐就是歌乐，永远都是冷静而犀利的，项婉清允自身为皇后这般久，遇事竟比不上一个丫头片子，袖玉不是不惊的，但更多的是感慨。
若说这两人是母女，唯一相似的恐怕就是同样都生了一双眼角微翘的杏眸大眼了吧。
袖玉闻言，扭头让人把那内侍带上来。
殿门开了一个小口，有宫女将一身寒霜的小内侍带了进来，瑟瑟发抖地跪拜在地，方才一瞧，竟是眼生地很。
“小的见过皇后殿下，公主殿下。”小内侍似乎是在寒夜中冻地久了，这般说话也是带了颤抖的，过了许久才让身子不再发抖了。
“你说五皇子遇刺了，如今怎样了？”项皇后也是爱子心切，急忙地就问道。
那小内侍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听了项皇后的问话答道：“回皇后的话，五皇子今夜出宫，途经了淮阳王旧府，不曾想府中忽然冲出了不少黑衣人，那些人明显就是训练有素的，见了五皇子车驾，竟然不由分说便上来砍杀，五皇子见情势不对，便遣了身边几个人出来报信，小的是专程来此禀告皇后殿下的。”
歌乐冷眼瞧着那内侍，唇边渐渐泛出一丝冷笑。
“快，快去禀告陛下，让陛下排遣羽林军救枫儿，袖玉，快。”项皇后一听自己的儿子危在旦夕，什么仪态也顾不得了，慌里慌张地起来，差点儿被自己的裙子绊倒。
歌乐适时扶了她一把，眼睛瞟了采薇一眼，采薇了然，悄悄出去了。
“诺，婢子这就去，殿下您且放宽心就是。”袖玉也是满脸急色，匆匆地出去了。
歌乐的眼神一直若有似无地在那内侍身上扫来扫去，不曾离开过，就在方才袖玉出去的时候，她明显看见那小内侍的身子不抖了。
唇角缓缓攀上一朵曼珠沙华，歌乐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内侍，心道：有趣。
“母后，淮阳王旧府离宫门不远，今夜父皇特意让羽林军加紧了巡逻，如今兄长应该是没事了的。”
歌乐柔声分析着目前最可能，也是最好的状况，项皇后握着她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是吗？”项皇后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点点希翼点燃了她的双眸。
歌乐微笑着扶着项皇后坐下，点了点头，朝着身边站着的另一个宫女浣花道：“扶着母后进去休息会儿吧，待会儿我将兄长安康的消息带来。”
歌乐笑的如此笃定，就是项皇后也不由得信了大半，点了点头，由浣花扶着进了内室。
项皇后走后，歌乐转身看着跪着的内侍，那抹笑容渐渐变得阴柔起来“了妍，将人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