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崇枫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歌乐,声音有些涩意地开口道:“你便是从这落款看出来的吗?”
漪儿既然能知道这落款,便是细细看过白衍那厮送过来的画卷了,漪儿她,该是对那小子另眼相看了吧。
一想到这里,云崇枫心里便不是滋味儿,对那白云啸是越发地恨上了。
其实这倒是他误会歌乐了,白云啸送来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曾打开看过,随手就丢了或者赏了下面的人。
唯有那幅画作是当时采薇奉茶的时候没看见脚下的东西,绊了脚洒了茶弄湿了画轴,以为是歌乐珍藏便忙打开了查看是否有碍,歌乐来不及说明,采薇已经展开了,她这才看见了,那画上的人赫然正是自己。
一身罗衫立于墙角,仰头含笑,眉目如画,画的是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当真是惟妙惟肖。
歌乐愣了一下,眼神瞟到了那落款:逐云人。再看那印章,正是白云啸所有,这才确定那画是他所作。
歌乐从来是注重细节之人,也从来没把那逐云人往其他方面想,而是揣测着是不是白云啸其他的号之类的,这么一查可不就前后联想了,所以才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种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若是白云啸知道了歌乐将自己的一片爱意这般曲解了,怕是要吐血三升,那逐云人的意思,真的和云崇枫理解的一样,是歌乐做联想了。
但若没有这般细腻的心思,歌乐也绝对发现了不了这其中的隐秘,说到底还是要归功于她那颗七窍玲珑心的不解风情。
“不错,白衍为人小心谨慎,却还是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了。”歌乐勾起唇角,笑容深深宛若蔷薇盛开。
云崇枫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播出了她鬓间的梅花藏于掌心,碾碎了扔在脚边“我该出宫了,好戏开锣,没有主角可怎么行?”
云崇枫转身欲走,歌乐忽而叫住了他“哥哥。”
回身看她,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月下的她越发华美温柔了。看着她眼底的担忧,云崇枫的心里终究是释然了,翘起唇角一笑“放心,我会没事的。”
歌乐点点头,知道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你去吧。”
云崇枫深深地凝了她一眼,毅然转身离去,步伐从容稳健。
“唉……”歌乐叹了口气,想着今夜生乱,还是去和母后说一声的好。
可谁知这一转身,忽而撞入了一个怀中,愣了愣,闻着那略熟悉的味道,歌乐知道,这家伙又偷偷爬墙进来了。
“白大摄政王,您还真有雅兴啊!”歌乐从他怀里抬起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白云啸丝毫不介意美人生怒,就当看不见某人眼底的警告,自顾自收紧了双手,一双桃花眸多情美丽“殿下这是在等我吗?唉,要不是几个老匹夫上窜下跳的,我可早早就能来了,如今好了,料理了几个老东西,我也能清静几日了,正好来陪陪殿下你。”
白云啸那没皮没脸的功夫是越发见长了,歌乐这聪明一世,自诩拿捏人心易如反掌,可面前这家伙软硬不吃,当真是有些头疼。
“放开!”歌乐彻底冷了颜色,低叱一声瞪着白云啸。
后者撇了撇嘴,不想彻底惹怒佳人,只好怏怏地撒了手。
歌乐终于得了自由,站直了身子离开了这登徒子几步,可惜她越往外走这家伙便越凑上来,最后没得法子了,只能任由他跟着了。
“我竟不知摄政王如此清闲,撇着偌大一个黎国不管却跑到我大周来做宵小之辈,阁下真是能屈能伸啊。”
歌乐睨着白云啸,眼底似笑非笑地流转着讥诮的光芒,唇边玩味耐人寻味。
白云啸背了双手,无所谓地笑了笑“多谢殿下夸奖,只是今儿我过来的时候偶然遇见了贵国的太子殿下,瞧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些醉了啊。”
白云啸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含了漫天的星光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都说黎国摄政王年轻有为,一副长相更是近妖,此话不假,歌乐看着眼前的人儿,可不比女子还漂亮吗?
“今日除夕夜宴,太子殿下喝的多了自然是微醺了,摄政王怎的还对我大皇兄如此上心不成?”
歌乐怎么听不出白云啸话里话外的深意?不过想套她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有她看得上眼的筹码。
白云啸眼角眉梢的笑意越发温柔多情起来,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鬓发,声音轻柔近乎情人的呢喃“不就是一个燕国代王善冀吗?燕嘉能给你的我许你十倍如何?”
歌乐微挑了眉瞧他,惨淡月色之下,他的眉眼越发俊美,身形修长,两人挨得这般近,近到她能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带着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味道,缠绕在她周身。
“可惜,燕嘉能许我他日之盟,燕国强大不在你黎国之下,你如何许我一个强强联手呢?”
白云啸眼底冷芒一闪而逝,唇边笑意加深,这个女子,当真是有意思,身处闺阁却玩弄权术,心计深沉图谋大业,他的身边,正缺了这么一个贤内助。
白云啸轻叹了口气,在歌乐不甚明了的时候将她拥入怀中,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轻说道:“你图的哪里是什么强强联手?而是彻底侵吞他燕国国土吧。”
歌乐面色一沉,眼底杀机毕现,唇边却翘起一道旖旎的弧度,反手搭上他的腰身,外人看来,这月下相拥是无比恩爱缠绵,但唯有这两人才知道,表象之下已经是步步杀机,分毫必争。
“是啊,我就是要他燕国万里河山又如何?碍了我的路,就是血肉情亲也照杀不误,云崇光蠢就蠢在和代王善冀这样的人勾结一起,妄图在半路截杀我兄长,只可惜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云歌乐对付敌人,从来都不会手软。”
话语轻侬,柔情蜜意,素手一翻,白云啸只觉得腰间一阵寒凉,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刺破了衣服直逼腰间。
白云啸不动声色,仿佛只当那把匕首不存在,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歌乐垂在身后的青丝,缓缓缠绕在指尖上,漆黑的发绕在白玉一般的指尖上,让人生了错觉,似是这两者生来就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