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室里,蓝旗和塔古尔博士对峙着。
塔古尔就这样拄着身子凝视这把古剑,凝视了足足十分钟,即使对面一言不发的蓝旗正用及其严肃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得说,你可能是两百年来第二个让我喜欢的蓝西家家主。”塔古尔终于停止了凝视长剑,晃悠悠坐回了椅子上。
“请您把全部的真相告诉我。这非常重要。”
“我会的,孩子,”塔古尔把身子瘫在石椅上,仰头看着黑暗的天花板,“当年,在龙窟,还有第四个人。”
“接着说。”
“在行动之前,我已经对克兹亚下了毒,他不能再随意伪装成人类了,只能以他庞大的本尊躲在龙窟里——事实上我对那一片海的所有生物都下了毒,这是我这辈子都耿耿于怀的罪孽……
“克兹亚显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也知道我们即将进攻他的巢穴。但龙窟在离海岸非常远的深海里,在它附近还有几个活跃的火山,我们没办法找到路进去。”
“你不是说,你带着塞塔斯找到了克兹亚的巢穴吗?你在撒谎。”
“算是吧,我雇佣的一个渔民带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我们像计划中一样,杀入龙窟,在【风王之怒】的帮助下,没人能阻挡塞塔斯,龙类的狡猾和阴险在他那纯净而无比强大的力量下毫无用处,我们最终到了克兹亚的面前。
“他看起来非常虚弱,似乎只要一剑,就能结果他的性命。就在塞塔斯举起这把由【天启】的碎片锻造而成的【英岗】,准备结束战斗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是克兹亚?”
“不,是那个领路的渔民,他早已暗中对塞塔斯下了毒,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他本来对我们俩都下了毒,但我的体质不同……塞塔斯在战斗中加剧了毒性的入侵,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的灵契停止运转了。没错,灵契停止运转,就是这么恶心。”
“那你们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那个下毒的渔民,他是一个杀手,他准备杀了我们所有人,把克兹亚的头颅拿去换钱。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最后,塞塔斯用了一个违反你们家族祖训的方法。”
“如果前面的都是真的,那也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你们安全脱身了。”
“没错……他当场给我刻契,让我拥有了【乱风】。后来的事你应该能想到了。”
“你杀了克兹亚和那个杀手,但为了隐瞒塞塔斯给你刻契的事,你们只能把被杀手下毒的事全部删去。”
“是的,这个秘密,本来我应该带到坟墓里去的,但不知为什么,你找到了能够挖出它的那把铁锹。不过我知道,你的目的还不止于此。”
“这把【英岗剑】上的卷刃是及其细微的,以至于连塞塔斯自己都没发现——在【风王之怒】中,【英岗】这种级别的剑是不可能卷刃的,除非它曾经被一个人在力量低于【风王之怒】的情况下使用,而且砍的是极其坚硬的东西。”
“你能发现很多事,只要时间允许。”
“蓝家军的新任统领伊利亚,我为他刻了【乱风】,他把一把精致的赫德斯钢的刀砍卷刃了,我于是想起了塞塔斯的这次行动,我本想把【英岗】给伊利亚。”
“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巧合,在我决定永远消失之前,你找到了我,挖出了这个秘密,现在我只能放弃我的念头了。”
“您不必躲藏,我相信您不会做出对蓝西家不利的事。我们甚至肯能还需要您的帮助。”
“不,我不是躲你们。”
“什么?”
“当年被我杀死的那个杀手,他并不是个独狼。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敢有那么大的野心,要吞下整个龙窟的遗产。”
“是一个组织?他的同伴要为他复仇?”
“是的,海岸上的渔民全部是他们的人。塞塔斯还在的时候,我们一直在秘密调查他们,但一直没有重大进展,最后塞塔斯去世了,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而最近他们又出现了,要找你了,是吗?”
“没错,就在我来这儿的路上,就已经被跟踪了。”
“我想我大概了解了那次任务的情况了。尽管是在这里,我们这次的对话也不会被记录在案,我最后再向您确认一遍,是不是【风王之怒】拥有者,蓝西·塞塔斯,给您刻下了【乱风】的灵契?”
“是的,这两个灵契的契文拥有相似的内核,”古尔塔看着蓝旗,“你懂的。”
“我的人会护送您安全到家的。”
(二)
“什么叫来不及了?谁要来了?”左立恩在寒风中指着营帐大喊道,“我们不能进去说么?”
“没必要了,你看那边。”贝尔顿指着北方的天空,空中有一些黑点。
“那是什么?”伊利亚感觉事情似乎不太妙。那些黑点正在慢慢变大,是鸟。
“我们不知道,这里的血腥味和元素扰动已经吸引了他们,它的眼力好得不行,现在已经把我们锁定了。”贝尔顿苦笑道,“刚才如果你们俩不出手,我们只会留下血腥味,我还有能力用幻象迷惑它们,但你们出手了,这些鸟对元素非常敏感,我不可能再藏住你们了,哦不,是我们。”
“它们很可怕么?”伊利亚一脸的不服气,他不明白一群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拥有风王契约的人。
“如果我们能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的话,我就告诉你们,它们可不可怕。”
众人抬头看着北方天边,那群正在逼近的黑点。一股令人作呕的恶心气息随着那群鸟的逼近而慢慢侵袭而来。
“这又是什么?”伊利亚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痛苦地朝贝尔顿大吼。
“说实话,每次它们来,我们整个驿站的厕所都会被呕吐物堵得水泄不通。”贝尔顿的脸色看起来没有像他的话那样轻松,他扭曲着脸,一手捂着肚子,用力按压着翻江倒海的胃,尽管那样根本毫无用处。
“你们没有弓箭吗?”左立恩问道,他看起来也很糟糕。
“别看玩笑了,你看清楚了么?”贝尔顿大吼道,似乎只有那样才能感觉好些。
左立恩盯着逼近的黑点,终于发现了可怕的事实。他原本以为之所以呈黑点状是因为那群鸟体型太小,他错了,黑点不是小鸟,而是很远很远之外的大鸟,它们的速度超乎了正常人所能预料的范围,倘若,尝试搭弓射箭,至少要提前预判几百米的距离,还要有惊人绝世的臂力,还要考虑它们难以预测的滑翔路径,人类几乎是没有可能做到的。
“你看到了,想把它们射下来,得同时是数学家和大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