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一声脆响,斯派克的鼻梁软骨断成两截,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有些湿热的液体从鼻孔中留出,眼角的泪水也狂涌不止。
斯派克在来到这间小小的沙拉店的路上,心中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像诺维曾经看他的那种发自内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视,还是将脚狠狠放在诺维脸上以宣泄自己这三年来如狗一般摇头摆尾的“屈辱”,或是淡定的转身丢下一句失去家族支持的你可以灰头土脸的从这种学院滚蛋了,但这些都是建立在诺维被他毫无招架之力的用魔法轰翻在地的基础上,他没有想到,此刻如此狼狈的反而是他。
看着沙拉店外面人们震惊而错愕的眼神,斯派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斯派克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人们并不是惊讶于他的狼狈,而是诺维在这场看似毫无胜算的魔法比试中诡异的表现,他竟然硬生生躲过了两个等级压制带来的法术优势碾压,虽然诺维最后也受到了元素之箭和冰锥术的伤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因为他体力不支无法规避,如果他有像一个战士一样的敏捷和速度,是不是可以在斯派克的三个法术下毫发无损。
不仅准确找到并且用火球术摧毁了血藤术的法力源点,而且预判了元素之箭的法术轨迹,至少红袍大法师才能做到的事竟然被一个四级魔法学徒做到了,这是侥幸?还是诺维本身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人们惊疑不定的看着诺维,对于就要被学院劝退的家伙,他们无法想象是后者,只能自我暗示是诺维运气好到了家吧。
体力的透支,精神的萎靡,让诺维觉得疲惫不堪,肩、腰两个位置的伤口残留的元素特性让鲜血不住的溢流而出,很快就将灰色长袍侵湿了一片,诺维对迎上来一脸关切和愤怒的梅斯道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麻烦你,帮帮忙。”
梅斯手扬法杖,不一会,洁白的霜花并凝结在诺维的两处伤口,暂时让伤口封存。
诺维冷漠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斯派克,脚步缓慢却坚定的走出沙拉店,在一直伫立于人群中的黑袍青年淡淡的说了句:让你失望了。而后在人群自动避让中离开了这条异常繁华热闹的小街。
梅斯错后了诺维一步,他冰冷的对黑袍青年道:“有你这样的哥哥,诺维真是倒霉,以后最好别让我遇见你。”
黑袍青年除了一开始对梅斯用了低语魔法之外,全程都沉默地看着沙拉店中的一切,法师兜帽遮蔽了他大半面庞,灰暗的阴影中,并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围观的人群散去,黑袍青年走到斯派克面前,道:“你今天的表现不错,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好运还是什么,不过不要在意,你已经赢得了我的友谊,一旦他彻底滚出这座学院,紫罗兰的花香一定会飘散到伦儿庄园的上空。”
斯派克强行收敛起心中混乱的思绪,毕恭毕敬地对黑袍青年道:“我定不会让您失望,尊敬的克莱斯特少爷!”
…………
走离热闹的街区,诺维拒绝了梅斯的搀扶,两人在一处清幽的岔路分别。
梅斯看着诺维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忽然觉得异常陌生。
诺维沿着面前这条静谧的小道走到尽头,爬满青藤的栅栏后面便是学院,夜还不算深,不过已经只有少数的房间亮起明黄的魔法灯光,显得那样陌生而熟悉。
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带着满满的思绪,诺维回到费丽尔大道的寓所。
不过他却没有进居住的房间,而是在上一层楼,来一间用阁楼改装出来的房门面前,房门正中挂着魔法研究实验室的铭牌,在铭牌的右下侧,有一串字母,那是基诺·列奥多的名字。这间魔法研究实验室,自然也是基诺留下的,诺维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在这里待上半天。
诺维拿出一面镌刻有紫罗兰图案的魔纹水晶卡,贴在房门正中的感应法阵上。
一阵元素波动之后,门无声自开,诺维走了进去。
穿过一排排堆满水晶烧杯、瑟银支架的实验器材,诺维来到一侧的一个小单间中,其内的摆设很简单,只在地上铺了一张昂贵的白羊毛毯,四周光滑的墙壁上是用清心石粉末为主料画就的清心魔纹,这是一间标准的冥想室,而且算得上是魔法师中比较高规格的了。
伤口的霜结一时半会化不了,诺维也不去管它,席地坐在羊毛毯上,摆正身姿,闭目,开始冥想,先前的比试中精神力已经消耗干净,如果不及时进行回复,那么他这一整晚都将心神不宁,甚至可能带来不可恢复的后遗症。
因为伤口的原因,诺维花了很大力气才成功进入冥想。
临近半夜,诺维再次睁眼,先前的疲惫一扫而过,眼眸中重新亮起了神采,而且比以往更甚一些。
仔细感受着脑海中充盈的精神力量,诺维眼底划过一丝欣喜,立刻来到主室中,从临窗的一个储物柜中,拿出里面唯一剩下的一块翠绿中带有云状纹路的石头,这是大陆最常见的一种低阶聚魔石-绿云石,里面蕴含着少量精纯的元素之力。
诺维将绿云石紧紧握在手中,激活体内的四个元素矩阵,然后试着吸收绿云石中的元素之力。
暗淡的绿云石表面亮起微末的光芒,元素之力化着斑斓的光点升腾而起,围绕在诺维的周身,而后慢慢钻入他的体内。
过了大约15个魔法刻度的时间,诺维面色变得有些苍白,神色暗淡了不少,他抽回了精神力,莹莹发光的绿云石重归沉寂,来不及吸收的元素之力慢慢溃散在空中。
诺维不由漏出了一丝微笑,一个月了,他的精神力终于有所突破,原本同时控制四个元素矩阵就已经倍感吃力,现在已经能额外控制半个元素矩阵所需的元素之力。
一个月,能达到这样的增长,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但对于诺维来说,这又进一步印证了CY052能力在魔法上运用的可行性,魔法学徒掌握的初级冥想术,早已经被他改良过,精神力的增长速度提快了不少,而今天同斯派克比试己近压榨的使用让诺维终于突破了临界点,体会到了精神力实质性的增长。
这也意味着,就按照目前这样的速度,一个月之后,诺维就能够构建第五个元素矩阵,但对于现在的诺维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届时不能构建出六个元素矩阵,他就真的要离开这座学院了。
将霜结去除,诺维用实验室的纱布和唯一一株制作创伤药剂的白银花碾碎将伤口简单进行了包扎,开始进行他来魔法实验室真正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