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和贵族,皆是人,但他们的地位并不平等,贵族可以悠闲地坐在大剧院看着台上舞女的彩妆盛舞,可以骑着强健的纯色骏马在庄园驰骋狩猎,可以在湖畔举着红酒谈笑间决定许多人的生死,而平民只能困囿于那小小的一块田地为仅仅填饱肚子而挥洒汗水,只能在作坊为贵族加工精美的珠宝饰品而累弯脊背,只能在低矮的平房中啃着发霉的面包遥望不可触及的光鲜生活,只是因为贵族能够用手中的力量掠夺平民而掌握大量的资源。
归根结底,实力为王,因此有了等阶,因此有了压迫。
魔法的世界同样如此,从魔法学徒,到传奇法师,每一个称谓,每一个等级的变化,壁垒森严,泾渭分明,不可逾越。魔法学徒虽然位于魔法体系的最底层,但从一到六级之间,依旧遵从这样的规则。
诺维四级,斯派克六级,从精神力,到元素矩阵数量,再到魔弦控制能力,显然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当斯派克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看重那3000金币,真正的意图,就是要靠魔法的力量,狠狠地将诺维羞辱一番。
在人们看来,诺维此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放下尊严,跪地求饶,虽然这也是一种羞辱,但总比被不知天高地厚的答应而被虐得半死不残要来的好些。
斯派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期待着诺维低声求饶的那一刻,这才是他心底真正想要的。
人们屏声静气,期待诺维低声下气的求饶,期待一个六色花贵族之后人生最狼狈时刻的到来。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在412届魔法学徒最后一堂课后,诺维接受了学院理事克拉克代表学院提出的最荒唐的条件。
“我接受!”诺维曾在星河联邦古老文明的文字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活,况且他心中也并不是全然绝望。
“他疯了!”
“狂妄!”
“斯派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疯子。”
“紫罗兰放弃这样一个家伙是正确的。”
原本瞧热闹的人群,被诺维不知死活的狂妄给激怒了一般,开始起哄。
斯派克一震,看向诺维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被掩去,他将五枚金币抛向一直缩在角落一脸倒了血霉的沙拉店老板,道:“这间店的损失我包了,你出去吧。”
老板脸色瞬间放晴,拾起几枚金币,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诺维少爷平素醉心于享乐,竟然连跟法杖都没有,为了表示公平,我也不用法杖吧,开始了,期待你的精彩表现。”斯派克将蓝晶法杖收回魔法储物袋,开始念咒语,结手势。
在接受这场不公平的比试的那一刻,诺维就收敛了所有的心绪,脑海中再次出现奇妙的波动,眼底深处,微微亮起蓝色的光晕,四级魔法学徒那并不充沛的精神力,瞬间弥散在他的周身。
斯派克面前的空气开始荡漾,诺维脚下的空气忽然凝结成一股股透明的线条,仿若有意识的触手一般缠绕向他的双脚,点点墨绿色的光芒在这些触手周围附着凝结。
一级法术,血藤术,召唤来自虚空的嗜血藤蔓,一旦被其缠绕上,不断会被束缚住身形,藤蔓上的尖刺会立刻刺入体内,疯狂吸取鲜血并且产生麻痹感,藤蔓获取的鲜血越多,能力也会获得增幅,虽然这只是一个一级法术,但也是一个相当恶心的法术。
也就在这时,诺维也念起了咒语,双手十指交叠,周围的空气变得炽热。
随着斯派克最后一个咒语音节的结束,空气中的墨绿光点一凝,无数道血色的藤蔓从沙拉店的墙壁上,地面上,桌椅上骤然出现,随后疯狂的涌向诺维。
血藤术完成的瞬间,斯派克一边维持着魔力输出,一边看着诺维,面露微笑,在法术完成的时候,他就知道,诺维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了。
血藤术一旦完成,只要元素通道不被切断,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法术破坏,都会源源不断的再生,斯派克已经看出诺维是要释放一个火球术,心中不禁哂笑:“白痴,你以为单靠一个火球术就能毁掉这些嗜血藤蔓吗?果然,这三年都白混了。”
数十条拇指粗细的血色藤蔓从四房涌向诺维,而后将他缠绕。
斯派克等待着藤蔓收紧的那一刻诺维脸上露出的痛苦表情。
诺维的火球术终于在手中成型,他右手虚握火球,然后挥出,但目标却不是将要让他窒息的藤蔓,也不是斯派克,而是身体右侧的方向。
一脸轻松的斯派克顿时色变。
拳头大小的火球划过短短的距离,在噼里啪啦的鸣爆声中轰然砸中沙拉店的一处墙角,随后爆裂,火光飞散,气浪将旁边的桌椅掀翻在地。
已经穿透诺维灰色长袍就要刺入他肌肤的藤蔓尖刺骤然一顿,随后萎靡,直至消散不见。
他竟然找到了血藤术的法术源点?斯派克惊声道:“不可能,你一定是无意中撞见的。”
精神力的大幅消耗,让诺维脸色一阵苍白,脑中的奇妙波动仍在持续,但却隐隐让他有了痛苦之意,但他却告诉自己,必须要坚持,他平静地看着斯派克,道:“这是第一个法术,我接下了。
“好!最好命运女神能够一直这样眷顾你。”斯派克强压下心中的惊疑,开始快速释放第二个法术。
元素之箭!一级法术,在所有攻击性的一级法术中威力是最弱的,相当于普通弓箭射出的箭矢,但它却有释放速度快和随机性,也就是说它没有固定的攻击轨道,如果精神力不够强大,根本不知道它会从哪个位置和方向飞向你。
一个四级魔法学徒,一般能够轻松施放三到四个一级法术,但像诺维这样仅仅施放了一个火球术就表现出精神萎靡的状态,相当的反常。斯派克选择这样一个法术,就是看出了诺维的精神力羸弱,通过先前的消耗,已经到了枯竭的边缘,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释放一个火球术就会让对方这样,但这正是他利于看到的局面。
诺维身后的视角盲点,正对他后背的不远处,一点幽芒绽放,随后一道元素凝结的长箭破空而出。
“这一箭,我到是要看看,你还能用什么法术应对!”斯派克心中想道。
诺维根本就没有打算用法术阻挡,在幽芒闪现的时候,他眸中的蓝光明灭交替,全身的肌肉蓄力,猛然向右侧撞去,元素之箭紧贴着他左手上臂飞过,没入他前方墙体,而后炸出一道深深的凹坑。
用手捂住左臂上的伤口,殷红的血迹从指缝间溢出,诺维额头冷汗淋漓,愈发苍白的面庞微微拧扭,但他仍旧平静的看着斯派克:“第二个法术。”
如果第一次是侥幸,难道这一次也是侥幸?没由来的,斯派克心中忽然变得有些惊恐起来。
最后一个法术,斯派克施放的是一个冰锥术。
但尖锐而寒冷的冰锥射向诺维的时候,斯派克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侥幸。
诺维故技重施,再次躲过了这道冰锥,不过因为前面的大量消耗,让他躲得有些勉强,最终还是在右腰处造成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诺维走到斯派克面前,道:“我完成了你提出的条件,现在,我们两清了,但这是一场比试,作为回敬,我送你这个。”
诺维挥出了右拳,狠狠砸在了斯派克的鼻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