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笑脸石头与石霸婴的因果，我用天罗大致判断出了石霸婴现在的位置，离我们这里已经是千里之遥。宝藏的事情没有着落，张之和出去收了一些并不怎么值钱的古董，打算挽回损失，收古董的时候他总要特别问一句家里有没有旧书。两天下来，他已经跑遍了周边的村子。此间事了，我们打算下一日大早就回省城。
也不知道是哪里得到我们要离开的消息，邓警官竟突然造访。
“别紧张，我来不是办公事，你们看我警服都没有穿，我是找刘先生聊聊天。”他对我的称呼特别尊敬，不过我都习惯了，这两天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可能有求于我。
邓警官请我随他走一走田边，聊一些陈年往事。我知道田野间视野开阔，不会隔墙有耳。远处的农田里有几个农民正躬着身子插秧，身影稍显孤独。
“刘先生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找你。”
“是啊，邓警官对我这么客气，让我受宠若惊。你们这些顶着国徽的人，按理说应该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
“惭愧，如果没有年轻时的那件事，我一定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邓警官看向远方，眼神里都是追忆的神色。
我以为他是找我来答疑解惑的，便道：“愿闻其详。”
“我二十来岁的时候，考上了省城的警校。那时候年轻气盛，胸中充满了理想主义，总觉得看见坏人就该管，看见不平就要平。”
听到这，我心想，这邓警官年轻时也算是个正直的热血青年。
“你知道，省城很大，鱼龙混杂，周边很多有钱的少数民族也把这里当成休闲消费的聚集地。不是我破坏民族大团结，说实在的，人多了里面总有几个不守法的，有一次就被我遇上了。两个小偷，白生了一副英俊面庞，偷了路上行人的手机。这种事情在省城一些地段经常发生，大城市嘛。一般情况下，是被偷的人太大意了，被偷了之后回头望，早就见不到人了。”
“可那一次，被偷的人发现了，还追着小偷跑了好几条街，追到了一条小巷子。其实这是不明智的，小巷子里小偷的同伙出现，就要揍追来的失主。”
我插嘴道：“结果遇到了你？”
“准确来说是我们。我们一群学员在那附近聚餐，正好碰见这事儿。一群混混，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下手比较重。这件事情，同学们都引以为傲，却不知道惹了大麻烦。”
“小偷组织背后有人？”
“没错，但那天仅仅是一个人，看服饰也不知道是哪个民族，反正不是汉人。那人在一天夜里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还是在那条小巷。”
“打起来了？”
“对，不过不是跟他动手。那人嘴里念叨着咒语，那咒语就像苍蝇一样在耳边疯狂萦绕，让人心烦意乱。我们自己相互打了起来，是往死里打那种，也不知道打架的理由。”
我知道他们遇上鬼术高人了，说道：“可是你现在好好地。”
“没错，因为有人救了我们。救我们的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当他出现的时候，少数民族那位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然后恩人转过身来看了我们一眼，我们的躁动情绪便解了。那一眼我终生难忘，他的瞳孔是白色的，在夜晚也那么明亮。还有他胸前挂着的吊坠，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第二个，直到你们被关在派出所那天……”
此时我的心中如潮水般汹涌，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难以消化，我掏出天罗，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说……这个？”邓警官点点头。
天罗是我们刘家请铁匠大能人消耗心血铸造，特别定制的，天下没有第二家。那白色瞳孔的人，很可能就是我父亲刘雪瞳。爷爷说我们家的人都拥有先天法眼，镇妖镇鬼，威力强大。但是我也说过，拥有鬼神之力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先天法眼的威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失明。我的爷爷也是个盲人。
爷爷都是心疼孙子的，我刚出生，他就在我的法眼上加了一个封印，我暂时不会成为瞎子，但是也不能运用全部的能力。我的笑感丢失，也是这个封印的后遗症。
爷爷说，祖上传下来了箴言“万人坑中万人魂，夜半三更夜流萤。阴阳两极先天气，漏尽神通赐光明”，说这里面隐藏了让刘家人不再失明的方子。方子有五味药，万人魂、夜流萤、极阳之物、极阴之物、先天之气，最后要求得佛家漏尽神通融合，才能成为最后的神药。
“然后呢？他去了哪里？”
“恩人没有说话，带着那个少数民族的离开了。没想到十多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同样形制的吊坠。”
这下，我也可以理解邓警官为什么对我那么客气了。我更关心的是父亲的行踪，没有哪个孩子不关心自己父亲的行踪，更不用说我这种由爷爷养大的人。虽然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我还是问了邓警官那条巷子的位置，并且告诉他那个人很可能是我的父亲。
“怪不得，这么说来你就是恩人的后代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不犯法，都可以找我。”
我问了下怎么处理李胜才的事情，毕竟他也是邓警官的同事。邓警官却说没什么大问题，像李胜才这种靠关系和贿赂进警局的人在同事之中也不受待见。况且他也确实是自己被砸死的，和我们无关。
“不过，那支手枪你得让白老四还回来，我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这邓警官让我刮目相看，居然已经查到枪支是白老四拿的。我先前还在奇怪，白老四的手枪是哪来的，原来是在古墓下面偷偷藏起来的。白老四的歪心思确实比较多，要是能全用在正道上，生活也不会差。
回到白老五家，正好白老四也在。我单独找他聊了两句，告诉他枪支在国家来说是管得很严的，让他赶紧还给邓警官，可以既往不咎。白老四也知道其中厉害，讪讪地笑了笑，回家把藏起来的手枪拿来交给了邓警官。
邓警官准备离开，在白老五的院子大门口遇到了玩耍回来的刘黄，邓警官正拿着手枪要往兜里放。刘黄这家伙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被我赶出去溜达了一圈，这么快又回来了。
“队长，别开枪，是我！不要怕，我不得咬你。”刘黄盯着邓警官，邓警官瞪着刘黄。
半晌，邓警官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狗，估计又想起了当年的诡异。他愣了一下，没说什么，摇摇头就离开了。
“瓜了，不小心露馅儿了。都怪他拿着一把枪，把老子吓坏了。”刘黄自我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