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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梦万年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天上落下,挂在远方飘荡的云彩之中随风而走。那是不年宫七色的梦忧泉,梦里生花,忘却忧愁。我小时候经常追逐七色云彩,偷偷掘取梦忧泉的泉水,甜甜的味道让人无比向往,甚至于会陶醉在黑夜里的美梦当中。

父亲总会将我打得遍体鳞伤,他告诉我梦忧泉的水有着未知的力量,我不能偷喝,那是天宫之外的苍穹宇宙中孕育而出的神泉。它超脱世间万物,能够洞悉未来,有足够的机缘甚至能从中悟道。只不过,亘古岁月以来,没有人能真正感受过那神奇的力量,包括强大的父亲也是一样。

当我成为了魔君,九阶巅峰的境界睥睨苍生,我时常乘着青鸾遨游天下,看那匍匐在我脚下的万物发出卑微的颤抖。三界众生不过皆是蝼蚁,在我眼里是不值得多看一眼的尘埃。凡世的青丝转眼变为白发,如天空落下的苍雪一般,一瞬就将绿色的丛林覆盖上凄凉的岁月蹉跎。

曾经我想去凡世看看,去体验一下红尘里最难以理解的世界是怎样的存在。春来秋去的那些日子,夏天的骄阳炙烤大地,冬天的寒风吹落冰雪,我渴望凡人短暂生命里的快乐忧愁,渴望生命经历生老病死的规律。

我翱翔在三十三层云霄之上,俯瞰仙人世界的大道苍生,他们与凡人没有区别,或者说我与凡人也没有区别。凡人之于世间权力,而所谓的仙魔只是贪婪的攫取天地之间的力量。我忽然发现这一切的本质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活着。芸芸众生,我们只是贪婪的活着罢了!

我与离殇的较量是在我成为魔君的几千年之后,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总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严气势。他是仙君,是我万年来要面对的唯一敌人。离殇与我的实力相当,每次的打斗都能衍生成为仙魔之间的大战。我记得在我沉睡前的一战曾经打穿过虚洞的边缘,里边的气息让我们都感到胆寒。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远远早于斗兽山的结盟,我们以己身最大的力量炼出仙魔石,封印在虚洞的空缺之上,尽管之后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但那时的我们已经逐渐放下了敌对的情绪,最终成为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

梦忧泉飘荡在云海之中,七色的光彩耀眼夺目。我挥手揽下一湾泉水,甘甜的味道如小时候一般令人愉悦。七彩纷呈的光线迸发出神奇韵味,感觉仿佛让我置身于九天之外。

我在琉璃的晶石台上入睡,这一睡竟然会有万年。

梦忧泉的泉水不知道带我走进了怎样的一个世界,虚幻而又真实,飘渺却令人信服。我看到一个强大无匹的怪物从九霄之上跃下,将天地苍生无情的屠戮。

天道裂缝,雷海奔涌,魔界坍塌,天庭昏暗。

靡靡之音传自凡尘,无数强大的存在角逐苍生,我看到有人单手破雷劫,看到天刀斩妖魔,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散发出远超于我的气势。他们傲立于世,举手投足令苍天色变。

天庭的灰暗显出一张脸庞,没有狰狞,没有獠牙,普普通通的脸,却给人极其恐惧的感觉,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抖。

在我的梦里,天道已经崩塌,无数之人追求的长生有了希望。规则不再,亘古的圣贤纷纷涌现,成为主宰天地的又一方力量。

我听到一个声音,遥遥于天外,那里仙魔不可达,却飘来非常威严的话语。我不记得讲的是什么,庄重的语调,不可反驳的气势令苍生折服。我沉浸在声音之中,忘却了这竟然是一个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梦。

古朴的钟声回响,美妙的旋律荡漾在耳边,有人唱起了天籁歌曲。

一个少年婉转而歌,万物皆起舞附和,明朗的天空飘落残花,与鸟儿纷纷舞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沧溟的时候会对他有如此好感,原来他早就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青鸾鸟陶醉歌声,伸出翅膀流转七彩韵律。叮咚的不年山泉水洗去暴戾的气息,迎来无数欢快的野兽。我看到魔界在颤抖,所有的焦躁不安荡涤而去,于隐隐约约的歌声里消散,于不尽的虚空中流逝。

我快要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张令我为之动摇的脸庞。月牙的眉毛,明珠的双眼,与两个酒窝倩影微笑。那是一袭轻纱的少女,几乎让我无法呼吸,白皙如雪的肌肤不染一尘,她叫着我的名字,欢快的蹦动裙摆,朝我远远挥手。

“青霄,青霄。”

她这么叫着,柔软的声音刺入心里,刺到我永恒的灵魂深处。

她的声音很像云梦,但又有一些区别,我一直以为她们是同一个人,直到我看到崩塌的身躯,看到雷海里消融的力量才恍惚明白,这一切都是梦,她或许并不存在。

我不知道云梦现在怎样了,梦里的人并不是她,而她也从未在梦境里出现过。

“青霄,青霄!”

又有人在呼唤我,这次的声音阳刚而又杂乱,一个胖子在我眼前晃动,我并不认识他,但那双皎洁的眼神令人熟悉,我仿佛听到他在喊着,“青霄护法,保护我!”

我冷冷一笑,原来他是千古,那个狂妄到谁见了都想暴揍的小胖子。我与千古相识并不是很久,他有时候非常的不靠谱,但在梦里,我们似乎彼此连接在了一起,有着共同的目标。

我不知道我俩要干什么,可那种如缔结契约一般的感觉非常明显,甚至于关乎到苍生的变动。

一万年的时间太长,梦境却在弹指之间醒来。我梦到了很多,大部分已经不记得了,那些都是真实的存在,有些已经消亡,有些还没有出现。可是,这一切好像已经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的双眼非常的疲惫,力量在掌心里逐渐衰弱,我的眼睛开始缓缓合上,我终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连意识都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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