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間的空氣變得熾熱,氣氛趨向緊張。
彼此之間,再沒有對談。空間變得安靜,時間變得冰凍。就連蚊子拍翅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滴一滴地冒出的汗珠劃過阿文的臉,留下一條淺淺的汗痕。可以看出,他很緊張。
另一邊廂,阿強依然鎮定,保持緎默。當然,這只是偽裝出來的鎮定。
隔了數分鐘,阿文決定採取行動,打破這片沉默———他果斷往著出口全力狂奔。
阿文斷不是落荒而逃的鼠輩,已經充分了解到這一點的阿強,認為他是在盤算著什麼。故此,阿強保持一定距離,慢慢的跟蹤著阿文的步伐。
阿文的跑步聲愈來愈小,應該是想趁阿強扭傷時拉開距離。
阿強沒法加速,只好緩慢地跟著,一層一層的往上走。
(這是,天台?)
阿文似乎在引領阿強前往天台。極其遠的距離,加上夾雜在中、無數的障礙物,都使【疾風之刃】的威力、精確度大減。於是,接近阿文是唯一的選擇。
抵達天台,遼闊的景色映入眼簾。
與之相對,阿文的身影顯得渺小。他站在天台的一端,仰望長空。
要抵達阿文的所在,必須先穿過天台花圃。可能,阿文就是在引誘阿強,實際上在花圃埋下無數陷阱。
當然,這不過是阿強的一個猜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試問如何才能佈置數量與質量並重的陷阱?阿強亦深明這點,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小心為上。
於是阿強採用了簡單暴力的方式檢查———以無數的風刃破壞整個天台花圃。
花圃夷為平地,廢墟一樣。所謂的陷阱,已不可能再發揮功用。
匪夷所思的是,阿明非但沒有緊張焦急,還樂得自在。
———空城計?阿強不禁懷疑。還是說,真正的陷阱埋伏在阿文處?
(【一鍵還原】及【睡眠時間】亦幫不上忙…)
無法猜度阿文意圖的阿強,只好繼續慢慢的前進,接近阿文。
約100米的距離,只需半分鐘不到便能抵達———卻是阿強的馬拉松。一步一驚心,如走獨木橋一般。
一步。
兩步。
三步。
四步。
五步。
六步。
七步。
八步。
九步。
———什麼都沒發生。阿文依舊仰望長空。
實在太淡定了。越想,越亂。
線索無法獲取。思緒無法整合。內心無法冷靜。
越來越輕的腳步聲;越來越重的心跳聲。
每一步,都反映著阿強在懼怕著。
是在懼怕阿文嗎?
———恐怕不是。
不是害怕阿文,而是害怕無法再繼續逃避。
他甚至不敢繼續觀察阿文的神情。
現在的他,必須承認自己十分軟弱。必須承認自己不如阿文強大。
儘管方才在禮堂閣樓已經察覺到阿文擁有強大的內心,他卻千方百計的去忘記這事,去掩蓋這事。
別人擁有強大的內心與他並沒有直接關係,只是———阿強脆弱的自尊不容別人超越他。
試圖去忘記,在看到阿文的神色時再次爆發…
一直,都未能集中,未能有效的利用能力。以至於原本的勝利,正在慢慢遠離阿強…
精神處於極度不穩定的狀態,卻還要偽裝成自信滿滿、意氣風發的樣子。
敬佩與畏懼交錯,蠶食著阿強的心。
事實上,即是扭傷了,亦不需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前往阿文處。
漸低的步速,否定著阿強。
可能是燦爛的笑容。可能是冷靜的注視。可能是奸詐的神色。不論是哪個,都是阿強承受不了的。
所以他歇力望著地面,望著被自己破壞成廢墟的花圃,假裝在防範陷阱。
突然,一股寒風吹過,劃過阿強的臉。一塊落葉,隨著寒風而飄,被吹飛到阿強的臉。阿強弄開它的同時,不意間觀察到阿文的神情。
阿文並沒有露出燦爛的笑容。並沒有冷靜的注視住自己。並沒有表現出奸詐的神色。
———有的只是繼續仰望長空。
阿強驚呆了。不,實際上他自己早已猜測到這個結果。只是在逃避,才強行使自己驚呆了。原因?不用思考都能知道了。
———對方已經不把自己放在眼內。自己沒有資格成為對手。自己什麼都不是。什麼超能力,那算個屁?
———是自己太看重自己了。自我中心的表現。
此時,阿強第一次,真正的察覺到自己的軟弱。
———自己竟然連承認軟弱的勇氣都沒有。自己竟然連承認自己不如阿文的勇氣都沒有。難怪,阿文漠視自己。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