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在水田B學院的禮堂內,兩名少年對立著。
溫度不是特別的熱,但其中一位少年汗如泉湧。可以推測,他很緊張。
相反的,另一位少年———阿強卻無比淡定。他並不懼怕阿文,還很期待阿文接下來的行動。
然而阿文並沒有主動採取進攻,似乎是在警戒著阿強。
阿強終於按耐不住,向阿文搭話:“我可以把你的沉默視作轉讓主動進攻的機會嗎?”
並沒有等待阿文回應,阿強便發動【森林獵豹】的能力,向阿文衝刺,並且全力揮動拳頭。這是下了死手的一擊。
剛才阿文的挑釁並沒有激怒阿強,相反的,阿強對於阿文的反應十分滿意。這種膽敢接受挑戰的勇氣,阿強是不會鄙視的。儘管這可能不過是阿文的匹夫之勇,一時的逞英雄,阿強卻很欣賞這種“有勇無謀”。
故此,為了尊敬並回應這股勇氣,阿強定必歇盡全力,以認真的姿態回應對手。
灌進殺意的全力一拳,阿文並沒有手段迴避這一拳,只能夠勉強作出格擋的姿勢,從正面接下這券。
阿文直接從禮堂飛了出去。
對此,阿強感到驚訝———自己全力揮出的一拳,竟然被接下了。這是,自己的疏忽。是自己低估了阿文的強度、反應速度。
心裡想著要全力對付阿文,卻因為得知阿文只有【負面之框】的非戰鬥用能力而下意識放鬆了。
同時亦禮貌地作出了提醒“我可以把你的沉默視作轉讓主動進攻的機會嗎?”,使阿文早了一點點反應。
這是輕敵的表現。
想的,和做的。完全是兩回事。
為此,阿強對於表裡不一,不尊重對手的自己感到羞恥。
———如果自己並沒有提醒他,他能來得及反應?
———如果自己並不是在他正前方打出一記鐵拳,改為繞到背後偷襲,他還能保持意識?
阿強不由得產生了一絲的自卑———自己的行徑竟然與那些自己鄙視的人一樣。
於是,阿強為了對自己做出懲罰,決定向阿文道出更多的情報:“哦~竟然能夠勉強反應,格擋一下。不錯嘛,能夠挺住剛剛那記。作為獎勵,告訴你剛我用了什麼能力。我剛發動了【森林獵豹】。這項能力能使自己於幾秒內大幅加速。”
阿強特意用輕鬆的語調道———為了掩飾對自己的厭惡感,以及【森林獵豹】給雙腿帶來的負擔。
多半阿文已經發現【森林獵豹】的副作用吧。他立刻利用這個空檔,轉身而跑。
“會讓你跑掉嗎?”
慢慢的,跟從【智能雷達】的指示而追蹤著阿文的阿強,抵達了3樓。
(這是,回到禮堂了?)
阿文大概是進入了禮堂閣樓吧,準備伏擊吧。
當然,阿強可不會主動打開大門,進入閣樓,主動踏進陷阱。但亦不能繼續給他回復的時間,不能讓他繼續思考,要速戰速決———
於是阿強對著閣樓大門使出了【疾風之刃】。這樣既能夠於安全距離對阿文造成傷害,亦不用以身犯險。
從風聲來看,似乎並沒有命中任何人。
這次阿強沒開口提示阿文躲避,直接對他下死手。然而阿文依舊的閃開了。
阿文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優。這使阿強更加的興奮了———就在阿強準備連續施放【疾風之刃】,以全方位彈幕彌補【智能雷達】精度不足之時,阿文向阿強搭話了。
“從風聲以及破壞的形狀來看,這是風刃?”
阿強先是對於阿文主動搭話感到訝異,其後才想到阿文是在試探自己。
既然如此,阿強可不會讓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溜掉———阿文本人必定在聲源。
於是阿強把握機會,一邊以對話回應阿文,一邊準備下一擊的【疾風之刃】:“這麼快就猜到,真是機智。這是【疾風之刃】。其實只不過是改變氣流方向的能力。不過是把附近的風都聚集在一個方向就能產生這個破壞力了,多麼的厲害。本質上,這可不是格鬥系能力哦。不可視的風刃,可要小心哦。”
阿強故意透露【疾風之刃】的訊息,好讓阿文認為自己在輕敵,放下戒心。
隨後,阿強對著聲源,揮出無數的風刃。
風刃打穿墻壁,擊穿一切,直至禮堂的另一端。
“啊啊!”
從阿文的叫喊聲看,似乎是命中了。
阿強心裡叫好,直接對著附近連發風刃,直至可用的空氣用盡。
一擊。
兩擊。
三擊。
接二連三的不可視風刃,理應準確的刺穿阿文,然而———阿文並沒有繼續呼叫。這使阿強不由得懷疑自己的命中率。
然後阿強透過【智能雷達】,發現阿文跳下層了。
為了躲避風刃,這是理所當然的決定。沒有什麼好驚訝的。但阿強卻對這份從4米高度跳下的勇氣,有著一絲敬意。
阿強決定以極端的方式回應這份勇氣:對著禮堂,使出全方位彈幕。
對於其他的一般人,阿強並沒有掛在心上。即是,阿強並沒有調教風刃的角度,波及其他人。
為什麼呢?阿強自己亦不太清楚。只是,對於阿強來說,“擊殺阿文”的優先度高於“其他人的安全”而已。
———不用顧慮其他人,自己的願望才是首位的。
原本阿文可能是打算以一般學生作為盾牌,認為阿強不會對著其他人放風刃吧。數以百計、尖銳的風刃劃傷大部分的學生,這使阿文心生內疚,唯有主動遠離人群,逃到台上去。
舞台的位置,正好超出【疾風之刃】的射程。而且大門附近的空氣已經全都用過了,並不能再次操控。阿強唯有慢慢地回到2樓,步入禮堂,往舞台走去。
突然,阿強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他能撐這麼久?
———並不是他擁有特異能力,改變命運。這點已經通過【智能雷達】確認了。
———強運?阿強並不相信運氣———前路必須靠雙手開拓。
———自己輕敵了?不。儘管幾分鐘前的阿強還是無意識的輕視阿文,現在的他絕對是無比認真的。
———那麼只能是阿文擁有超人能力了。不是指擁有如“Superman”
一樣的神力的字面意思。意思為,阿文的不願屈服的強韌意志,加上不停運轉的腦袋,以及基本的身體能力便能夠變得強大———正正是在無能力的情況下還能堅持這麼久,才凸顯出阿文的強大。
強大的心。強大的意志。這些都是阿強所缺乏的。阿強雖然擁有很強的能力,同時亦對自己充滿自信,很是自滿,事實上卻是嚴重缺乏自信的。
———正是因為自卑,所以才要塑造出一個強大的自己。欺騙自己。欺騙他人。
———這個自卑的自己,這個不願正視內心的自己,這個擁有一顆軟弱的心的自己———實在太討人厭了。
所以,阿強才會討厭軟弱的人。
所以,阿強才會討厭同樣軟弱的人。
所以,阿強才會對軟弱的人感到不滿。這既是一種逃避,亦是一種救贖。
———面前無比弱小的,卻又無比強大的阿文,為阿強所憧憬。
———同時亦為阿強說厭惡。為阿強所懼怕。害怕“強大”的自己會被“軟弱”的阿文打敗。
所以阿文才要假裝輕鬆,繼續欺騙自己,繼續欺騙阿文,以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道:“躲起來亦沒用哦。”
———最討厭的這種行徑,卻又為了接近理想而不斷的重複,重複…
阿強差點飄游在回憶當中,逃離現實…幸好,剛剛那記強心針開始發揮效果。
阿強漫步走向舞台,心裡警戒著阿文的舉動。
奇襲?同歸於盡?放火?———阿強很害怕。
就在阿強思考為何阿強要跑到一個無退路的地方時,頭上突然出現了一件物體。
———那是阿文。阿文不知從哪裡跳下來的發動奇襲。
預計外的行動,使阿強忘記了發動【森林獵豹】後退,直接承受了阿文的重量。
結果阿強一個勁的摔倒,雙腿的腳踝扭傷。想要再次發動,幾乎是不可能了。
於是阿強打算使用【疾風之刃】,深信零距離的一擊必能帶來勝利。然而阿文並沒有理會零距離接下【疾風之刃】的可能性,一心只想打阿強一頓,氣勢凌人。
阿文銳利的眼神射穿阿強軟弱的心,阿強愈來愈緊張。這使他下了錯誤的判斷———他並沒有以銳利的風刃刺穿阿文,反而聚集空氣,向外推出。沒有壓縮在一起的空氣根本沒有殺傷力,只能推開阿文———比起使用風刃擊穿阿文,用風墻推開他,製造安全空間更為優先。
就這樣,可以使用的空氣都給浪費掉了。機會,可不會再降臨。
阿文突然開玩笑般道:“哎喲,怎麼主動拉開距離?難不成是怕了嗎?是【疾風之刃】需要施法時間?”
意識還處在緊繃狀態的阿強無法正確讀取、理解阿文的意圖,不意間全盤托出:“才不是,不過是附近的空氣都用來推開你了,並不能再次、馬上的再次操控而已。”
繼續的偽裝,繼續的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