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练就是一个时辰,每人来射三次箭之后,才结束骑射,各人的脸色都带有一种意犹未尽的神色。
东苑南苑和西苑北苑换了场地,现在轮到他们练习固定标靶了,练习固定标靶就没有骑射标靶那么有趣了,射场在一个大校场内,校场内有一道用石灰粉画出来的白线,射箭的人要站在白线之后,正前方竖着两个靶子,一个靶子在五十步处,一个靶子在两百步外,普通人一步的距离大约是半米,五十步就是二十五米,两百步就是一百米。
五十步的靶子是用来练习平射,两百步的靶子是用来练习抛射,平射讲究的是精确度,抛射讲究的是距离,在战争的时候,因为敌人稠密,不需要任何精度也能射杀敌人,所以抛射比平射更加有杀伤力,所以无论平射还是抛射都要练习。
训练场用的弓是二石长弓,比骑射时用的一石短工更有威力,纪商拉着长弓,他射箭的技术一流,已经比百步穿杨要厉害的多,天空大雁飞过,他一箭能射中大雁的脖子,可见其厉害,现在他不得不装作是新学射箭的样子,看做旁边那人的工作而学,不过他射出的箭一箭中的,可是射中的是他旁边那人的靶子,他是故意的,他瞄准的原本就是旁人的标靶,所以他的射箭成绩惨不忍睹,结果一天下来,他的靶子上没有插着一根箭羽,要不是射空了,就是射到别人的靶子上。
到了申时,学子们便要骑上自己的马匹往京城里赶,京城是酉时末关门,他们有两个时辰赶路,如果赶不上关城门前进城,就要在城外过夜。
不过他们都很幸运,路途上没有遇到什么事情,顺利回到军马场,交还了马匹,一路跌跌撞撞往国子监赶,他们各人都是又累又饿,一路上没有人说话,静静赶路,旁边的路人也纷纷给这群学子让路。
回到国子监,主导督学开始点名,纪商他们学堂没有人掉队,所有人到齐后,林学正宣布解散,纪商已经饿得前心靠后背了,匆匆赶到食堂,打了饭菜,随便找了个位置狼吞虎咽起来。
正在吃饭的时候,徐向书三人来到他身边坐下,说:“赵兄弟,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
纪商抬头朝他们笑了笑,喝了口汤水后才说,“你们不饿吗?”
“当然饿了!”徐向书说,“不过就算再饿也要顾及形象!”
“我和你们不一样,是个贫家子弟,只知道饿了就要吃饱,从来不顾及什么形象!”然后低头吃饭。
徐向书三人也确实饿了,他们不再说话,低头吃饭,虽然吃得很快,但他们吃饭的姿势还是很优雅,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
吃饱饭后,纪商满足的拍着肚皮说:“我虽然生于普通的家庭,但从来没有挨过饿,却不想来到国子监后,知道了饿肚皮是什么滋味。”
徐向书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端起汤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挨饿了,在我们家,如果吃饭的时候,姿势不端正的话,那就要被罚没饭吃,还有跪灵堂,你不知道,在我小时候,我是家里被罚的次数最多的人,每隔几天都要跪灵堂,那时候,我娘就会偷偷藏起几个馒头,拿来给我吃,当时,我认为馒头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纪商说:“你喜欢的不是馒头,而是喜欢你娘亲对的关爱!”
徐向书笑了笑说:“你说得对!自从我娘病逝后,我再也无法咽下任何一口馒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世间最贵重的感情就是舔犊之情,那是一份毫无保留的无私的爱!”
“说的好!”徐向书说,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有什么东西,撑得小布袋鼓鼓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虽然相识不久,但也算是同道中人,我送你一份见面礼!”
“这如何使得!”纪商推却道,“咱们萍水相逢,不敢收礼?”
徐向书哈哈一笑,说道:“这不是什么重礼,赵兄不必推辞,收下吧!”
“不行的,无功不受禄!”
朱如聪却说:“你小子有种啊,徐兄送的礼也不收,天下间只有你一人有如此胆子了!”
常从斌也说:“你不收就是不给徐兄面子,上次不给徐兄面子的人现在还在辽东挖矿呢!难道你也想去挖矿不成?”
纪商心里很奇怪,从一开始,这三人就以各种理由接近自己,好像有意和自己拉好关系一般,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锦衣卫不成?嗯,不对,应该不关锦衣卫的事,他们既然是天横贵胄,从没有把小小的锦衣卫放在眼里,就算他们知道自己是锦衣卫派来的卧底,也不可能故意放低身份和自己结交。
“那恭敬不如从命,这礼物我手下了!”纪商拱手说道,将那小袋子从桌面拿起来,没有看一眼就揣在兜里。
三人见纪商手下礼物,互相看了一眼,说:“理应如此,我们以后就是四兄弟了,你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纪商点头说:“今日奔波了一天,全身的骨头酸痛的很,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回去躺一会了!”
“赵兄请便!”三人站起来说,“我们也是要回去躺一会!”
“各位告辞!”
纪商离开食堂,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田明已经回到了宿舍,点起了灯火,在写什么东西。其实纪商也不感到身体有多累,但他知道赵泽是个文弱书生,奔波了一天,不累才奇怪呢,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对还在写字的田明说:“这一天下来,你不累吗?”
“不累!”田明回答说,“我自小帮家里人干活,习惯了,这点劳累算不得什么,要是赶在农忙的时候,一天下来,那个才叫累!”
纪商哦的一声,从怀里拿出徐向书给他的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一个金晃晃的东西,他拿起来,对着烛光一看,身体如同被雷击一般,呆立当场,心中泛起的狂风怒浪,一时间难以收拾自己的心情,不过幸好隔着屏风,田明没有发现他在做什么。
原来他徐向书送给他的东西竟然是一枚扳指,一枚金扳指,和张同新的那枚金扳指一模一样,同样是中国结的花纹,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心里一动,当即给砚台上倒了些茶水,拿起墨条墨了些墨汁后,找出一张宣纸,用金扳指沾上墨汁,然后将金扳指拓印在宣纸上,这一回,拓印在宣纸上的花纹开始清晰起来,里面不单单有一个“羿”字,还有一幅弯弓搭箭的射日图,传说中后羿为箭身,他所处的年代有十个太阳,将大地炙烤的寸草不生,民不聊生,后羿便弯弓射日,将其中九个太阳射了下来,只留下一个太阳给人民照明,从金扳指上拓印出来的图画就是后羿射日图。
纪商心想:“张同新死亡的时候,有这种金扳指在身,现在徐向书又送我一个金扳指,难不成这个金扳指就是蛊毒的媒介?只要碰触了这个金扳指,就是中了蛊毒不成?徐向书送它给我是要对我下蛊不成?难道徐向书就是养蛊人?”想到这里,他再也忍受不住,将金扳指扔到地上,发出叮当的清脆声音。
“金子?赵泽,是你的金子掉了吗?”田明大声说了一句。
“是。。。是的。。。你怎么知道是金子!”纪商的说话都开始颤抖了。
“我的耳朵灵敏的很,认得金银落地的声音,还有一个特别的技能,只要是金子银子,十丈之内,我都能听得出它们的重量,你这块金子又八两二钱重,二钱中间是空心的,我猜的对不对?”
“猜对了,你真是狗耳朵!”纪商心里发苦,有气无力的吐槽说。
“切,你有没有常识,狗是鼻子灵,说到耳朵灵的,那是蝙蝠!”田明大声鄙视说。
“好吧,你的是蝙蝠耳朵,成了不!”纪商没有气的顶回了一句。
“你才蝙蝠耳朵!”田明怒骂一声,又说:“不过呢,我还真想不到你身上竟然带着那么多钱来上课!”
“不是我的,是别人送的!”纪商说,他忽然想起了张同新死后,仵作衙役验尸,一定碰过金扳指,如果金扳指上有蛊毒的话,死的人一定不止张同新一人,所以这个金扳指是没有蛊毒,他下了床,弯腰捡起那个金扳指,走到脸盘便上,看到脸盘里还有清水,便将金扳指投入里面,洗去上面的墨汁后,又找出一块布条擦干,重新装回小布袋里面,贴身藏好,因为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他不得不留神。
“哦,谁送你的?”田明问,他的语气充满了好奇。
“不告诉你!”纪商说,他才不会将徐同书的事告诉这个间谍,虽然他自己也是间谍。
他将宣纸上的拓印看了又看,却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为了掩盖秘密,引火将那张拓印烧掉,他这时候的头脑乱成一团麻,心想,张同新的家里虽然富足,但是还没有奢侈到用一定差不多十两的金子做一个扳指的地步,所以他留下来的金扳指一定是别人送给他的,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徐向书,因为徐向书也送了他一枚一模一样的金扳指,不知道张同新的死和金扳指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下蛊毒害死张同新的人一定就是徐向书了,如果没关系,徐向书为何先是送给了张同新一枚金扳指,现在又送了一枚金扳指给自己,他所做的目的到底为何?
Ps1:在此声明,本书不是穿越小说,所以不会有后宫的事情发生,也不会有出将入相的剧情,更别说天下无敌,领兵厮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娶公主,做王爷的莫名其妙的事,更加不会有什么家族的存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什么千年不灭的家族,能够守的百年的家族也是凤毛麟角,这本书不过是写一名低级锦衣卫如何在夹缝内生存的故事罢了,喜欢就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