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尚未回答,群众已经帮他回答了,都叫着要验证那幅画,那大汉明知道纪商没有买过画给他,却自个儿承认了,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又见群众群情汹涌,只觉得众怒难犯,不得不将字画递给纪商说:“你可要检查好了。”
他原先想利用群众的情绪逼迫纪商二人就范,却想不到被纪商反过来利用群众的情绪来逼他就范,当真是一报还一报,屡应不爽。
纪商伸手从怀,偷偷拿出一枚绣花针,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这枚绣花针原本是他用来严刑逼供的工具,只要将那绣花针从犯人的指甲缝里插入,那种痛楚非一般人能忍受,只得乖乖招供,这是世间最小的刑具,也是世间最恶毒的刑具。
纪商从大汉手里接过装字画的竹筒,扭开竹筒一端,将里面的那幅字画抽出来,摊开一看,确实是一副龙飞凤舞的草字,纪商认出是张旭的《谷阳贴》,落款处还真的有张旭的签名和印章,最重要是旁边还有收藏者的私章。
纪商也不看那幅画是真还是假,为了破坏敌人的奸计,他只能让这幅画成为自己卖给大汉的画!只有做死这点证据还了他银子,此事就此了结,他翻到落款处,夹着绣花针的右手在“张”字顶端一抹,“张”字的第一笔处已经被绣花针刺上了一个小孔,只见他拿起那幅字画对着阳光一看,向身边的众人说:“大家看,这幅字画确实有一个小针孔,这确实是我卖给这人的字画!没错了。”
此言一出,众人“哦”的一声,而那大汉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奇心比较重的群众围过来一看,果然见到“张”字的第一笔处有一个小孔,如果不是背着阳光,根本看不见。
纪商将字画放回竹筒里面,对着群众说:“既然这是我卖给他的那幅字画,我还你一百两银子,你还我这幅画,两不相欠,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纪商的每句话都让群众来评理,根本不让大汉发表意见,使得大汉不得不跟着自己的思路去做,好像扯线木偶一般,分为的难受。
唐毅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但他牢记着纪商的吩咐,一看到大汉想溜,马上拦住他的去路。
围观的群人纷纷叫好,大汉却不乐意了,他向纪商要回那幅画,纪商岂能还给他,闪过他伸过来抢画的手,将那竹筒背在唐毅的身上,“画已经确认了,自然不能再还给你!”
大汉被逼得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
“一百两银子是吧!”纪商继续说:“我没带那么多钱上街,你跟我去百户所衙门取钱给你。”
“我不去,谁不知道锦衣卫的衙门有进无出,我去了,你们还不将我打死。”大汉可不敢跟着纪商去百户所,群众也觉得是大汉说的对。
大汉又想过来抢画说:“你将画还给我!”
“你再过来抢,小心我揍你哦!”唐毅举起拳头威慑。
“既然我已经确认是我们卖给你的那幅画!为了防止你有掉包的可能,这幅画还是留在我们身边比较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敢不还给你一百两纹银,大家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纪商一点也不担心画在唐毅的身上能丢失。
围观的群众纷纷响应说:“是这样没错,你要回自己的银子,就要将画还回去,互不拖欠!”
纪商又说:“既然你不肯跟我们回百户所衙门,而我们身上没带那么钱,我只好让我兄弟带着画留在这里当人质,而我去拿钱过来还给你,大家说我这样做合不合道理!”
群众又纷纷响应,“合理。。。合理!”
大汉的脸色开始苍白了,目光乱瞟,纪商完全不按路数出牌,他想要利用群众的支持来污蔑纪商,现在却被纪商利用群众的声威来束缚起来,半分也做不了主,心里的寒气越来越重,看向纪商的目光越来越害怕,好像纪商是地狱来的恶鬼一般。
纪商不理会他,将唐毅拉到一旁小声说:“唐毅,我刚才看到张钊在人群当中,他虽然躲得很好,但我还是看到他了,张钊是顺天府捕快中的探子,他在鬼头鬼脑的,说不定此事和顺天府有关,等一会我去取银子的时候,你要当心了,千万不要傻着去相信顺天府的捕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他们,因为他们没有证据抓捕我们,只要你不主动跟着他们去顺天府,他们耐你不得,一旦顺天府的人先动手,你可以直接抽到杀人,因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任何人攻击锦衣卫等同造反,你杀了他们不会有事,但他们杀了你,会被抄家灭族,但前提是你不能够第一个动手,知道了吗?”
“我记住了,既然能杀人,我还怕个鸟啊!”唐毅很信任纪商,对他言听计从。
“记得,不能够第一个动手,见有人对你动手后,绝不留情,能看中脑袋就不要砍手臂,懂了吗?”纪商又吩咐说,“如果是你率先攻击对方,错就在你了,到时南监察司的兄弟也不好过于偏袒!”
唐毅点头表示明白。
纪商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声说:“我去取来银子,我这个兄弟便在这里与他守在一起,请大家留下来做个见证吧!别说我们锦衣卫都是欺人的家伙。”他最后瞥了大汉一眼,见他的脸色开始发白,倒在地上打滚,大声呼叫锦衣卫无法无天,草菅人命等等难听的叫骂。
纪商冷冷的笑了一声,在唐毅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说:“记得我刚才说的话。”说话间已经拨开人群,向百户所走去。
纪商故意走的很慢,时刻留意身边的一切,却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安心下来,加快了脚步,走到对街后,他拉住一个路人问最近的典当在哪里,路人见他凶恶,便指给他一间典当行的位置,他找到典当行,将手中的绣春刀放在老板的面前说:“我要活当,一百两银子,明天赎回,敢说一个不字,无论你后台是谁,我也能叫你家破人亡,别怀疑锦衣卫说的话。”
典当老板是个人精,一眼便看出这名锦衣卫的目光中含有杀气,他后台很硬,虽然不怕锦衣卫,但他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一旦招惹了这种基层锦衣卫,三头两日过来找麻烦,谁受得了,自己的后台也不能够天天过来给他坐堂当保护伞吧。这种锦衣卫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他从柜台里拿出三锭五十两的银锭说:“江湖救急也是常有之事,小旗大人,我也不敢要你的佩刀,如果看得起老朽,这些银子即管拿去应急,当作我们结个善缘如何?”
纪商心想:“等会说不定有拼杀的场面,刀可是性命根本,不容有失。”露出笑容说道:“你当我是强盗土匪吗?既然你不敢收取我的刀,你写一张借条,我签字画押,明天还与你就是!”
“大人,我信得过大人,银两你拿去。”
纪商冷哼一声,怒道:“叫你写就写,少废话!”
典当行老板只得写下一张借条,纪商接过借条仔细看了一遍,见没有错漏,便签下自己的名字和印上手印,他将借条递给典当行老板,典当行老板包起三锭银两交给他。
纪商接过来钱袋子检查,见到每一锭白银均为五十两,有三锭,他将其中一锭白银拿出还了回去说:“借条上是多少就多少,你当我是什么人!”
老板接过银子连声说:“是,是,请大人慢走!”
纪商出了典当行,便往回走的时候,当他回到事发地点,那里已经沸沸扬扬,唐毅手持长刀与一队捕快正在对峙,其中两名捕快身上挂了彩,其中一个还被砍断了一条手臂,成了废人,捕快围着唐毅叫骂的厉害,却不敢上前,只是在耍嘴皮子叫骂,一点也奈何不得唐毅,纪商知道唐毅不会有危险,心中有了定计,四处看了一圈,见到左边的一家卖包子的档口有三个不到十岁,穿着邋遢的小孩子站在桌子上看热闹,他走了过去,来到三个小孩子面前,拿出三块碎银,每块有三钱左右在小孩子的面前晃了晃说“想要赚钱吗?”
三个小孩子看着银子吞着口水,同时说:“想!”
“想的话就跟我来”纪商朝身后的小巷一指,然后走了。
三个小孩赶紧从桌子跳了下来,跟着纪商走进一条小巷。
纪商将周围没别的人,张开手掌,将三块碎银在小孩子们面前晃了晃说:“你们认的出刚才那个在地上耍赖的汉子吗?”
三个小孩盯着银子快速点头,“等会他走之后,你们给我悄悄跟上,将他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说话,最后在哪里落脚告诉我,我就把这些银子全部给你们。”
三个小孩子有点迟疑,纪商将其中一块碎银给他们当中最大的那个说:“这块是定金,打听清楚后,我再给你们两块,你们三人刚好一人一块!”
三个小孩开心的答应下来,纪商指着一边的茶楼说:“看到那茶楼了吗?我在哪里等你们的消息!”
三个小孩点头答应,纪商鼓励的拍了拍每人的头顶,然后离开小巷,推开人群走了进去,见到唐毅握着绣春刀和捕快衙役对峙,绣春刀的刀口上还带着血,大汉还在倒地哭诉。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纪商怒骂,那群捕快顿时收声。
“纪少,果真如你所料!你走了不一会,这些捕快便过来纠缠,如果不是我出手凶狠,差点砍死一个的话,说不得这些捕快已经将这厮和我押进衙门里去了”唐毅有点亢奋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