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点了点头,围着尸体转了一圈,转头问站在一旁的仵作说:“凶手具体是怎么动手的?”
那仵作上前,指着张淳的尸体说:“大人请看,这人被一刀封喉,伤口干净利索,伤口的右边要比左边的深很多,很显然,他是用匕首短剑之类的武器从背后抹喉而死,一刀致命,没有反抗的余地。”说话间,他叫来自己的弟子,让弟子站在前面,他站在他弟子的后面,然后抱住他弟子,用手掌边沿在他弟子的喉咙上抹了一下,“死者就是以这种方式被人杀死的。。”
钱宁看他表演的活灵活现,暗自点头,又问:“另外一人呢?”
那仵作来到赵文阳的尸体旁边,抬头看着钱宁说:“大人,这人的死法要复杂的多。。致命的伤口是脖子上的那三刀,这三刀是刺伤。。”他从背后拿出一条木尺子,拿在手上当武器样子,然后虚晃着朝尸体的喉咙猛刺三刀,说:“凶手应该是压制着死者的身体,然后拿着匕首或者短剑戳他的咽喉。。而在此之前,凶手与死者有过一番打斗。。”
钱宁“哦”的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请看!”仵作扒开尸体的衣服,露出一块木板子。
钱宁好奇的摸了摸那木板子,说:“这是搓衣板吧?尸体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年幼时做过富贵人家的家奴,自然认得这种搓衣板了。
仵作说:“他为什么带着搓衣板,这要问查案的人员,但是正因为他带了搓衣板,他才不会第一时间被杀,还能够和凶手撕搏一番才被杀死,搓衣板有两个,一个在胸前,一个在背后,好像两个盾牌一般保护着死者的身体,胸前的那一块搓衣板上留下了七处刀痕,背后的那一块只有一处,还有一点就是尸体背后的衣服上留下一个鞋印,鞋印的大小符合男子穿的鞋。”
“根据我的观察。”他又将他的弟子叫上前,拿着木尺子站在他弟子的后面,然后用木尺子刺了他弟子后面一下,说:“凶手先是用匕首或者短剑在死者的背后袭击一刀,可是这一刀刺在了死者身上的搓衣板上,没有杀死死者,死者逃跑。”他推了下他的弟子,他弟子仓皇上前跑去,他从背后追上,一脚虚提他弟子的后背,说:“凶手见到死者逃跑后,便追上去一脚踢翻死者在地上。。”他让他弟子躺在地上,然后骑上去说:“凶手见死者到底,便扑上去压制死者不能逃跑,然后用刀连连刺死者的胸腹部位,”他手上的木尺子在他弟子的胸腹虚刺几下,“刺了七下之后,凶手发现他没有刺进死者的身体,便改攻死者的咽喉,”他拿着木尺子在他弟子的咽喉上虚刺了三下,说:“死者的咽喉没有任何保护,这三刀便是致命伤。”说着他和他弟子从地上站起来“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仵作的连说带表演,让人看的分分明明,钱宁挥挥手说:“有劳师傅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仵作和他弟子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
钱宁说:“现场勘查的情况如何?”
哈蛮站出来说:“张淳的尸体倒在大门口的门槛上,赵文阳的尸体倒在大街上,房子里没有任何东西被破坏,根据顺天府捕快的推测,现场不是被人强行入屋行凶,而是张淳给凶手开的门,而凶手趁着张淳转身忽然偷袭,张淳应该认识凶手,否则张淳不可能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杀死!”
钱宁点头说:“继续”
哈蛮说:“根据顺天府的报告,张淳的绣春刀放在靠着门口的墙边放着,很显然,张淳在没有确认凶手的身份前,手上还提着绣春刀,确认凶手的身份后,为了开门方便,他顺手将绣春刀放在的门口旁边的墙边上靠着,综上所述,死者张淳和凶手认识的可能性非常大。”
钱宁问:“屋内有两人,凶手行凶的时候,赵文阳当时在哪里?”
哈蛮说:“根本勘查报告,赵文阳的绣春刀放在卧室的枕头下面,地上还有半截蜡烛,赵文阳当时应该在卧房内睡觉,听到外面有动静后,便起来查看,但没有发现危险,点着蜡烛就出来了,绣春刀还被他放在枕头下面。。之后的情景就向陈仵作所描述的一般。”
钱宁问:“他们为什么要出现在哪里?”
哈蛮深吸了一口气说:“大人有所不知,他们所住的那间屋子是一间双层的屋子,二层屋子里有一个窗户对着对面哪一间大宅子,根据勘查报告,靠窗的部位经常有人活动,地上也有花生米啊酒坛酒壶等东西,很显然,他们两人当时应该是在监视着对面那间大宅子的一举一动。。”
钱宁说:“你是说他们是在执行秘密差事的时候,被人杀死的?”
哈蛮点头说:“没错!!”
钱宁又问:“他们说监察的屋子住着什么人?”
哈蛮的目光闪烁了下,向左瞥了周怀谷一眼,然后说:“方天池。。”
“方天池?”钱宁皱眉,“这个名字很耳熟,他是什么人?”
“方天池以前是一名绿林高手,东厂向外招高手的时候,他加了进来,成为一名东厂密探,刘瑾死后,东厂所有外招的挡头密探全部被遣散,而这个方天池退出东厂后,便在城东经营一间丝绸店。”
“就这么简单?”钱宁问。
这时候,哈蛮不敢出声了,周怀谷上前一步说:“指挥使大人,经营丝绸店是方天池明面上的身份,实际上,东厂遣散了这些外招的挡头后,一些人很看重这些挡头的身手,所以他们中很多人被人暗中收为己用,方天池也一样,他现在跟施礼监掌印监高凤混饭吃,高凤现在是东厂内监提督的身份,所以这个方天池还是东厂的一人,就连他开的那间丝绸店也是高凤的产业。”
钱宁沉思道:“方天池是高凤的人,张淳和赵文阳是惊蛰旗的人,现在东厂锦衣卫是一家,都在我的管辖之下,纪商为什么派人去监视方天池,难道他们当中有什么私人恩怨?”
周怀谷说:“大人,这一点我也调查清楚了,在年前的一次北镇抚司旗务大会当中,芒种旗的福赛指着纪商救下那群走投无路的殉职者亲属是别有用心,而纪商却指着福赛是东厂的人,并且指出福赛和东厂的联系人就是这个方天池。”
钱宁说:“你是说,纪商派人去监视方天池的家,是为了找出福赛和东厂来往的证据?”
周怀谷点了点头说:“没错,就在五天前,纪商将惊蛰旗所有人派出去跟踪芒种旗的人,而且一点也不掩饰,简直就是明火执仗地去跟踪,弄得芒种旗的人怨声载道,北镇的况悠之亲自去找纪商谈话后,纪商才收敛起来,不过从今日的结果看来,纪商当日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去跟踪福赛和芒种旗的人,起目的就是给他暗中派去监视方天池的人打掩护,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虽然用的很好,但却想不到弄巧成拙,自己不但被停职调查,属下也出现了一伤两死的局面,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你们三人商量过后的结果?”钱宁往他们三人的脸一个轮着一个看过去。
刘高说:“我认为最先得出这个结论的人顺天府,否则的话,他们不可能连夜将尸体和案卷一起送到南镇抚司。。”
“先不管顺天府怎么想,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南镇抚司三巨头互相对望了一眼,同声说:“我们认为这种说法非常有说服力。”
钱宁转眼看向门外,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快亮了,他说:“也就是说,你们认为这是惊蛰旗和芒种旗互相博弈后的结果。。”
周怀谷说:“恐怕真是如此!但因为没有实际上的证据,我们不敢断言。”
钱宁话锋一转,问道:“那好,惊蛰旗田妮田总旗现在由南镇抚司收监,问出什么来了吗?”
哈蛮的背后一凉,赶紧说:“大人,您严令我不能对田总旗动刑,现在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钱宁目光一寒,冷冷说道:“哈镇抚,不是我要阻止你们动刑,你不知道田总旗身配御剑吗?你对她动刑,不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吗?如果被马公公听说了,这个锅是你来背还是我来背?”
哈蛮赶紧点头哈腰说:“是,大人教训的是。。”
钱宁的目光一转,看向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刘高,说:“刘佥事,田总旗的案件发生在你所管辖的器械司,你是怎么看的?”
刘高目光低敛,躬身问道:“实话实说?”
钱宁的眼角抽搐了几下,说:“这里就我们四人,没什么好堤防的,你就照实说吧。。”
刘高深深吸了口气说:“大人,根据卑职的看法,田妮是被人冤枉的,目的就是用田妮这把火烧到纪商的身上。”
“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