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了统管,随时可以组装一条真正的火统。”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火统之所以是我朝的独一无二的利器,正是因为我朝掌控了制造统管的工艺技术,其他外邦想要仿制也仿制不出来。”
“既然如此,就算是走私统管也是死罪,应该打入诏狱才是!”
张元的脸一下子尴尬起来,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张元犹豫了下,叹气说:“问题是我命人带着统管去神机营,结果神机营的工匠说那些统管制造粗糙,根本无法发射弹丸,一旦强行组装出火统,必然会炸膛,结果只会炸死自己。”
“也就是说他们走私的是一些中心空心的铁条而已,不是统管?”
“是这样的!”
“那百户大人为何还不放了那些人,反而一直羁押着!”
张元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纪商心下了然,轻笑一下:“是不是宣武门百户所的人已经将高丽商队打算运回高丽的货物全瓜分了?”
张元垂头叹气:“差不多,你也知道现在锦衣卫的情况,大伙都像疯了一般,想要全部找被回那些瓜分的财货根本不可能,而且当时以为找到了走私火统的罪证,这群商人迟早会被判斩立决,我就没有太在意财货被瓜分之事,可是等我将此事上报北镇抚司后,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韩镇抚并没有下手令让我将人移交诏狱,而是让我继续将他们扣留在百户所内,这根本不符合程序,弄得我一头雾水!”
“他们在监牢里不喊冤吗?”
“没有!”张元摇头,“他们是藩属国的人通常不敢在京城里喊冤告锦衣卫的状。”
纪商说:“百户大人,如果他们只想从地牢出来而不要他们的货物,你做如何打算!”
张元摇头说:“事情已经通报北镇抚司,没有韩镇抚的手令,根本不敢放人。”
纪商点了点头说:“我想请百户大人买我一个人情,我要提走他们当中的一个人!”
张元瞥了纪商一眼,笑问:“不知道纪总旗要提的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那人,需要验证了才能知道!”
“纪总旗不认识那人,为什么又要提走那人?”
“因为他是我惊蛰旗布置在高丽商队里的密探,原本是要跟随商队去高丽收集情报,却不成想被你关押了起来,功败垂成!”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负责收集外邦敌国的情报,所以纪商这样说是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破绽。
“有那人的密令文书吗?”
“没有!”纪商说,“密探是惊蛰旗前任总旗官调派下去,我接任后根本没有见过那一名密探,要不是那人用惊蛰旗密探的暗号通知我,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密探被你们关押了起来。”
张元扫了一眼纪商身后那一会站如松的小旗武士,问道:“纪总旗,你要找一个密探,需要带这么多人过来吗?”
“没办法啊,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带多一点人过来办事比较稳妥一点!”
这是红裸裸的威胁,张元那里听不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最后说:“如果是一人的话,可以给你将人带走,但是如果那人是商队的首领的话,请恕本官难于从命!”
纪商也听出来了,张元是担心他收受贿赂才来就走商队的首领,他淡淡一笑说:“百户大人,你多虑了,密探是躲在黑暗中探取秘密的人员,高丽商队的首领都是高丽权贵,我惊蛰旗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策反一名外邦权贵吧?”
张元说:“那好,商队的首领是为走私统管的主谋,只要纪总旗要带走的人不是他,其他的人都无所谓了!”
“如此下官多谢百户大人了。。”
“大伙都是同袍,何须客气!”
纪商让他的属下留在百户公堂里等候,自己跟着张元去了百户所的监牢,监牢不大,只要普通的四间石屋,每间石屋挤着十来个人,大冬天的,挤一挤比较暖和,他们原本都在用高丽语在窃窃私语,见到有人来了,都安静下来,幽幽地看着来人。
纪商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塞给张元的手说:“百户大人,事关惊蛰旗的内部机密,能不能请你离开一会,让我亲自查问!”
张元捏了捏手中的银子,点了点头,带着看守人员离开监牢,其实行贿是有诀窍的,给多了不行,给少了也不行,要给到那人认为他帮你办这事应该能拿到多少报酬才能达到最好的结果,纪商说他来救失落被抓的密探,十两银子足够了,如果给超过这个数,张元就会对纪商救人的理由产生怀疑,少于十两,张云又不乐意了。
纪商见他们离开后,在监牢里来回走一圈,说道:“我要找三姑娘,谁是三姑娘就站出来。”
有一个面容饱满的中年人站起来问:“这位官爷,你找三姑娘干什么?”
“你们走私火统,就算不死也很难离开监牢,现在我数到十声,是三姑娘的话就站出来跟我走,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监牢里面的人大多听得懂汉语,他们面面相窥,只有少部分人一脸的茫然,听不懂纪商在说什么。
纪商开始数数,监牢里的人开始用高丽语低声讨论起来,当纪商数到八的时候,他们已经有定论了,从第三个牢房里站出一个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已久的人,他用带着浓烈高丽腔的汉语说:“我就是三姑娘!”
纪商走过去问:“你的皮肤太细了,在脸和手都抹一点尘土!”
那青年惘然地站来那里不动,他旁边的人一把将他拉下来,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朝他的脸和露出皮肉的地方抹去,那青年大怒,用高丽语斥责那人,那人也用高丽语争辩的一句,然后那青年便乖乖站在那里他用尘土弄脏自己的脸!
纪商的脸很黑,黑的像黑炭,他没有想到城阳郡主要他救的人不会说汉语,真他娘的,自己告诉张元说他是惊蛰旗的密探,可他一开口不就穿帮了吗?得像个法子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走到监牢变上,将手臂从铁阑珊伸进去招招手说:“你过来。。”
那青年旁边的男子朝他推了推,又说了一句高丽语,那青年在挤过人群走近纪商。
纪商朝着那个听得懂汉语的人说:“你告诉他,让他一会跟着我,不跟开口说话。”
那男子朝那青年说了几句高丽话后,那青年点头同意,纪商朝他招了招手,让他靠近点,那青年依照纪商的指示靠近。
纪商说:“我信不过你!”说着,一手刀狠狠地砍在那青年喉咙上的气门上,那青年登时沙哑地惊呼一声,倒在人群中。四个监牢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见纪商忽然出手伤人,都站起来叫骂。
纪商大怒,叫道:“都给我闭嘴!否则我马上命人杀了他!”
监牢里的人一听,个个都露出一副凶悍的表情,敢怒不敢言,可见那青年确实是有身份的人,也是城阳郡主要找的人。
纪商离开监牢,将张元找了进来,指着还抱着喉咙说不出话,不断在地上痛苦打滚的青年说:“就是他了,他不是商队的首领吧?”
张元看了看那青年,又再第一个监牢里查找了下,然后说:“这人不是商队的首领,可是他这是怎么了?”
纪商说:“那些高丽人知道他是细作后,盛怒之下便出手打了他,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张元看着那青年的嘴角都吐血沫了,同意纪商的说法,命令看守的狱卒将那青年从监牢里提出来,一起回到百户公堂,纪商开具了一张提人字据后,便让人架起那青年离开宣武门百户所,一直回到惊蛰旗公衙,纪商将那青年关在后院的一个房间内,着命吴臻给他用药后便不理会他了。
纪商心想:“这人是自己救出来的,他的身份非同小可,一旦被揭露,自己难逃被暗通敌国之罪,就算不被揭露,他以后还可以用这一层关系来威逼自己为他办事,算是有条把柄落在他的身上了,得想个法子弄死他才行。”
他喃喃自语说:“城阳郡主,千万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你做的孽!”
次日一早,纪商用一辆马车带着那青年来到白寒会馆,在哪里见到了城阳郡主,城阳郡主确认后,满意地奉上五万两银票,纪商知道这钱不拿不行,一副贪财的样子数了数,兜在怀里,然后离开白寒会馆。
三天后,一辆马车离开京城朝山海关而去,马车上的人正是纪商前日救出的那青年,他们到了出了山海关,到了松兰镇已经入夜,他们便在镇上找了一间客店歇息。
唐毅早已经在那间客店里等候多时了,入夜时分,那青年忽然从夜里暴跳起来要找女人,等到他随行的护卫想要带他去找女人的时候,那青年已经等不及了,见到客店里的女人就扑上去,别人拉也拉不住,丑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