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纪商问道:“田总旗是个女子,又不会用刀,你为什么要带她去执行密令?”
纪商见钱宁起疑,暗道不妙,惊蛰旗里面可能还有钱宁的眼线,只要钱宁找那人一问,可不就清楚知道田妮这几天不一直就在惊蛰旗衙门里面了吗?自己说她跟随去执行密令的谎言不就被戳穿了吗?现在要像个法子预防这样的事情发生,寻思道:“回大人话,田总旗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是我信得过之人,我接到大人的密令后第一时间找她商议计策,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行动,而且我一开始并没有带着她去执行密令,而是让她担当第二防线!”
“第二防线?”钱宁迷惑了。
“是的,大人,第二防线是为了防止我的行动失败后的补救计划,说白了,就是我让她留守惊蛰旗,一边收集迷药一边等候我的消息,一旦我们第一行动失败,她便可以在京城里执行第二次拦截行动,”事情说到这里,纪商的谎言只能够继续编下去了。
“第一行动,第二防线,看来你们想得挺周全的嘛?”钱宁微微笑了笑。
“全托大人的福,我们的行动才会顺利进行!”纪商低头不敢去看他,继续说,“不过田总旗终归是个女子,她虽然明白我的行动计划,可是她压不住心中的慌张,没有我的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在经过五天的蹲守,她已经到了极限,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失败了,所以她在昨天决定去找我详询情况,却在半路上恰巧碰到我们在追击目标之人,等我们将敌人击败后,发现书信藏在女子的身上,我便让田妮去搜身,果然在婢女的肚兜里面藏在这些书信!”
“原来是这样!”钱宁说,“他们竟然将书信藏在两个没有男人陪伴的女子身上带上京城,难怪我派人一路上拦截也无法找到张茂!原来是找错人了!”
纪商镇定地说:“是的,在搜出书信之后,我原以为事情已经完成,便打算收队,就在那时,田妮她提醒了我,说在书信里并没有找到张茂的奏章,这些书信可是张茂从江南密送进京的东西,怎么也会将奏章一起送来,现在没有发现,也就是说书信被一分为二,另外那部分应该藏在那名逃跑的骑士身上,我听后,当即按照原计划赶回京城发动第二防线计划,不能用惊蛰旗的人,只能临时调动我西直门百户所廉字旗的人参与行动了,毕竟他们原本就是我的部下,接任廉字旗的小旗官更是卑职的发小,他们可以信得过,因此我们躲藏在城门外的集市里,找出那名逃跑的骑士,最终将他一网成擒,带来交给大人处置!”
钱宁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说:“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这么说来,田妮在这次行动事件中发出了作用非常的大,比你这个行动指挥者还要大,是这样吗?”
纪商说:“是的,如果不是田总旗心思缜密的话,卑职差点放过了那么带有奏章的骑士。”
“你都不知道要查阅奏章的事,田总旗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田总旗以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手下的得力干事,她也算是官家出身,又是个女子,心思细腻,肯定从左都御史里观察到官员要向朝廷举报,一定会带有奏章上京!”
钱宁点了点头说:“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纪商松了口气,心想:“总算对付过去了,以后就算有人跟钱宁说当时田妮一直在惊蛰旗衙门里没有离开过之类的话,钱宁也会以为她在执行密令的第二防线,应该不会生疑吧?”
钱宁想了一会,没有想到其他的疑点便站了起来走到纪商面前说:“对我尽心办事的人,我都不会待薄,包括帮你抓人的廉字旗也一样,不过现在锦衣卫正处于多事之秋的时候,等锦衣卫安稳后,我再给你请功!”
“多谢大人!”纪商恭敬行礼。
当纪商回到惊蛰旗后,便找到田妮说:“你被召进宫当女官的事应该黄了。”
田妮大喜道:“真的吗?你如何做到的?”
纪商说:“我告诉钱指挥使,你参与了他交给我的整个秘密行动,也看到了他的罪证,只要他不是一头蠢猪,就会想法子将阻止你进宫,你想想,如果皇帝身边里有一个知道他很多秘密的人,他会放心吗?”随后他在田妮面前将他和钱宁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并交代她说明他说的那些话的用意,
田妮听完后拍着手说:“太好了,我正愁着怎么在一个月内将自己嫁出去呢!现在总算安心了!”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的!”纪商说。
“不用进宫还不好吗?”田妮笑道。
纪商继续说:“可你也别忘了,指挥使大人认为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你离开锦衣卫,以后你要不能够成为他的心腹,就要被他除去。”
田妮反驳:“你不也一样吗?”
纪商摇头苦笑:“我是男子,而且这一辈子都无法脱离锦衣卫这个身份,而你是女子,将来谁敢去一个锦衣卫当妻子??”
“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不过现在我觉得做锦衣卫挺好的,没有什么不适应!”田妮摇头说。
纪商沉着嗓音说:“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给你共享了总旗的权力,你实实在在地拥有了真正的权力,所以你觉得很不错,其实你是一名名号上总旗官,没有实权,一旦你离开了我,无论你去到那里都无法得到真正的权力,你想过这一点了吗?”
“无所谓了,因为我不认为钱宁会将我从你身边掉离。”田妮摊手说。
纪商点头同意她的观点:“说的也是,看来我们以后就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了,跑了谁都不行!”纪商舒了口气,其实有田妮在他身边帮他处理后勤的事务很不错,如果连一些消耗的纸笔墨砚要换新的都要他来处理的话,烦都烦死他,现在有田妮帮忙,他当个甩手掌柜也不错。
就在纪商和田妮说话的时候,在锦衣亲军指挥衙门公堂内,钱宁坐在主座上,北镇抚司的况悠之,方伯儒,韩涛三人和南镇抚司的周怀谷,刘高,哈蛮三人排成两列在大堂的两边,腊月寒天的日子里,他们六人竟然汗流浃背,不敢抬头和钱宁对视,所有人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钱宁说:“你们一起来找我准没好事!说吧,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钱宁一边伏案写字一边和颜悦色地说,他刚刚去了他一个心头病,心情很不错。
周怀谷抢先说:“回大人话,是况同知派人去南镇抚司要我们三人一同前来参见指挥使大人,说什么情况危急,所以下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北镇抚司又出问题啦!”钱宁放下笔墨,抬起头来看着况悠之。
“我们最近听到很多留言!”况悠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说。
“什么留言??”钱宁问。
堂下北镇抚司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况悠之开口说:“回禀指挥使大人,流言是这样说的,既然朝廷保正不了他们死后亲人的基本生活保障,他打算自己弄钱给自己的家人留后路。。。”
“他们打算怎么弄钱。。。”钱宁的脸唰的黑了,黑的可怕。
“目标好像是京城里的富商。。。”况悠之忐忑地说。
“反了他们了。。”钱宁怒拍案桌,桌面上墨水洒落一桌,将他刚刚写好的公文全弄脏了,不过钱宁全然不顾,从书案后面转到三人面前,咬牙切齿地盯着三个部下来回看。
南镇抚司的三人满脸不敢相信的面色,北镇抚司三人的头更低了,况悠之硬着头皮,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大人,此观点的响应者从众,如果不想法子制止的话,京城里将会成为一个修罗场。”
“下官附议!!”方伯儒和韩涛同声说道。
“况大人言过其实了一点吧。。”刘高忽然插口说。
“我不过是实事求是,并不半点恫吓之虚言。”况悠之表情非常凝重。。
刘高说:“我并不怀疑况大人的话,只是怀疑他们是否有胆量去干这种等同谋逆的事情。”
况悠之说:“现在他们是不敢,如果此番风波不能够妥善解决,他们的情绪便会越来越压抑,等到他们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这就不好说了。”
“什么事妥善解决?”钱宁问。
“遂了他们的愿!”况悠之说。
“他们的愿又是什么?”钱宁继续问。
况悠之犹豫了下,说:“能够保证他们为国捐躯后,家人能够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至少家人不会被人赶出家门,最后流落街头的情景。”
钱宁思索片刻,最后拍板说:“好,只要他们不闹了,我答应他们的条件,你们北镇抚司的三个现在就给我去安抚他们。”
北镇抚司的三人还是没有人动,像一根木桩钉在哪里一般。
“去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钱宁见他们不动,催促说。
况悠之咽了口气说:“回大人,单单是你答应还不行,还要皇帝下旨,将条规写入大明律。”
“逼宫。。。。”钱宁整个人都被镇住了。南镇抚司三人都看着况悠之,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在说谎一般。
“这是他们的请求,不算逼宫。。”况悠之犹犹豫豫地说。
“逼着皇帝下旨,这不是逼宫是什么?”钱宁满脸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