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次打人事件后,廉字旗的校尉不敢轻易开罪纪商,至少明面上是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执行纪商的命令,至于是不是阳奉阴违,纪商也懒得去管,他不相信这班校尉能轻易收服。
那天,左总旗派了一名校尉过来叫纪商过去总旗衙门找他,纪商去了,总旗衙门里没有别的人,只有左岳峰一人坐在案桌前批阅公文,左总旗见他来了,也不废话,直接说:“你过来百户所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是时候着手办理一些差事了!”
纪商恭敬行礼说:“不知是何等差事?”
左总旗将后背靠了靠,目光平视,淡淡地说:“是一件老案,三年前,衡王妃来京给皇太后祝寿,不料丢失名贵小狗一条,而且是伴随衡王妃多年的小狗,这条狗的名字唤作三福,衡王妃自从养了一条小狗,衡王病痊,喜得长孙,招的良婿,可以说是三喜临门,王妃认为是小狗带给她的好运,所以对那小狗痛爱有加,起名三福,自从三福走丢后,王妃思念过重,整日茶饭不思,皇上适知,便给锦衣卫下了命令,锦衣卫全体出动,全城搜查,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今年衡王妃过来拜祭宗庙,皇上想起了此事,又下了命令,但这次不是全城搜捕,而是着令我们西直门锦衣卫做一些调查,以表皇上不忘衡王妃所托之心!”
纪商说:“这差事为何落到咱们百户所的头上?”
左总旗说:“因为那小狗是在咱们百户所管辖的范围之内丢失。”
纪商点了点头说:“三年前全城搜查都找不到的小狗,你让我去哪里找?”
左总旗说:“没有人指望你能找到那小狗,只是让你前去将皇上的心意表现出来即可。”他将身前一份案宗递给纪商说,“这是那小狗的资料,你拿去吧!”
纪商接过案宗,翻开看了看,上面确实是那条花斑小狗的调查过程,点头说:“卑职领命!”
纪商回到班房,将所有人唤来,说道:“除了我和唐校尉,在座各位都有三年以上的履历,想必都经历过追查三福的过程吧?”
众校尉点头应诺,纪商继续说:“闲话休提,各人再去三福走丢的区域细查一次,不得敷衍了事!”
张勉说:“回大人,想要找回走丢了三年的小狗,那是不可能的事!”
纪商说:“我要的不是你们找到那小狗,而是要你们做出努力搜查的态度,一旦我发现有人有人阳奉阴违,偷懒不动,别怪我拿人祭旗!”
众校尉脸色一僵,纷纷起立而去。
纪商对唐毅说:“走,我们去看看那个衡王妃!”
横王妃不在城里居住,而是住在他们在城外购置的庄园里面,京城里,除了元宵,中秋,万寿节之外,每日过了酉时,要实行宵禁,而城外却没有这条规定,酒楼宴客,青楼争艳,歌女弹唱,可以通宵达旦,日夜笙歌,所以很多达官贵人都在城外购置一些庄园。
衡王妃住的舒春园坐落在跑马坡上,那里离着西直门只有十里路,路不远,走路半过时辰即到,纪商这次是出公差,也不想与自己为难,便去马房调用了两匹官马,和唐毅一人骑了一匹,便朝舒春园走去。
刚出门,天上忽然来了一朵黑云,接着下去了大雨,纪商和唐毅去了斗笠和蓑衣穿上,骑上马,冒着大雨出去,在雨幕中奔驰而过,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有冷有痛,让他们不得不压下斗笠,低着头往前跑。
到了舒春园,雨水下的更大,舒春园的大门有十来个甲士手持刀枪站立在哪里,将他们过来,上前来住说:“来着何人!”
纪商拿出腰牌说:“锦衣卫!!”
一名甲士头领上前,接过腰牌,仔细辨认,确信无疑后,便让人带着二人从偏门进去避雨,偏门后面是马棚,马棚里面已经缠着十几匹良驱,纪商和唐毅下了马,一个马夫上前接过缰绳,将马匹缠在一旁,喂食一些草料。
二人脱掉斗笠和蓑衣,递上驾贴,说明来意,甲士头领让他们等着,进了庄园禀报,过得好一会才出来将纪商请了进去,却将唐毅拦在门外,纪商让唐毅留在原地,独自一人跟着甲士头领走进舒春园。
甲士领着纪商经过一条长廊,又穿过两进楼台,来到一座香园,此时已经是盛夏,外面的已经大雨滂沱,香园却清爽透亮,微风带着一丝雨水的润凉,透着丝丝凉意,但见香园里花草虽被雨水清洗,但却处处飘香,荷塘脆藕,经过夏雨的清洗,傲立池中,香园正中有一座阁楼,阁楼里陈设辉煌,甚是奢华,门窗雕龙画凤,四壁之墙,挂有名家画作,四方而对称,卧榻之上,铺有软丝,厅堂当中,烧有一炉檀香,青烟袅袅,檀香阵阵,让人心神安宁。
香阁中无人在内,甲士恭恭敬敬地对着空无一人的香阁说:“锦衣卫前来拜访王妃,卑职奉命将他带来香园!”
说了这几句话,垂手站了一会,见没有回应,便让纪商在厅堂了坐下,独自离去了,不久,自有丫鬟从后屏出来,给纪商添递茶水与糕点,纪商坐在那里等了三炷香,才见一个贵不可言的老太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纪商起身行礼道:“锦衣卫小旗见过王妃!”
衡王妃走到正座坐下,才问:“你可是找到了我家的心肝宝贝?”
纪商恭敬地直起身说:“尚未找到,不过皇上已经驾贴,着令锦衣卫全力搜查,我等不敢怠慢,从未停止,可是三年过去,一直没有三福的下落,时候听说王妃重临京师,特意过来细问一下三福的特征。”
衡王妃很失望,说道:“我上次已经将心肝宝贝的相貌特征说的清清楚楚!”
纪商说:“回王妃话,但是靠相貌特征的话,我们已经找了三年,不可能再找到,所以我们想要知道三福有什么爱好,比如说它喜欢吃什么东西,平时有什么习惯等等,我们兴许能从这方面着手,追查到王妃爱犬的下落也尚未可知。”
衡王妃见纪商没有带来她的爱犬,心中失落,回头对她身边的一位女官说:“毕英,你常年负责喂养心肝宝贝,你去跟他说清楚吧!”
唤作毕英的女官恭敬地弯弯脚,行了福利说:“是的!”
衡王妃站起来,带着一群丫鬟离开了香园,留下纪商和毕英两人在香园里面。
纪商见衡王妃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后,对那女官问:“毕姑娘,最近王妃是否常常提起三福!”
那女官说:“自从三福走丢后,王妃一日三次提起三福!”
纪商想不到衡王妃如此思念爱犬,又问:“王府当中,可有发生什么变故?”
那女官看了纪商一眼,轻说:“衡王病情复发!王妃担心,每天诚心求佛!”
纪商点头问:“太医是如何批示衡王的病情!”
那女官不答,反问:“此事和寻找三福有关系吗?”
纪商说:“三福是王妃的心病,可治可不治,请毕姑娘告之衡王的病情!”
那女官犹豫了一会,才说:“王爷的病情不碍事,只要多加休息,慢慢调理,便可痊愈!”
纪商点点头说:“毕姑娘,可否请你带我出去!”
那女官楞了下,问道:“你不是要听我说三福的爱好习惯吗?”
纪商笑了笑说:“那请毕姑娘一边走一边说吧!”
那女官笑道,“这才是了。”带着纪商往外面走去,一路上说起三福的爱好习惯,喜欢吃什么,做什么事,毛发要几天清理一次,纪商并没有往心里听进去,他今天过来,只是代表皇上过来表态度,让王妃安心,不过他听那女官对那小狗的生活习俗如数家珍一般,心想:“王妃必然非常喜爱那小狗,否则毕姑娘未必将那小狗之事记得那么清楚!”
两人出了舒春园,却见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从一旁的阁楼走了出来,他走的龙行虎步,身后还赶着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军,那女官当即行礼说:“毕英见过小王爷和周将军!”
纪商心里一惊,连忙行礼说:“卑职见过小王爷!”
小王爷对纪商上下打量一番说:“你是小旗官还是总旗官?”
小旗官和总旗官的飞鱼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如非认识,分不出那个是小旗官,那个是总旗官。
纪商说:“回小王爷话,卑职是小旗官!”
小王爷勃然大怒,指着纪商说:“钱宁是什么意思,竟然派一个小旗官过来敷衍了事,当真其人太甚!”
纪商不亢不卑地站在那里,见小王爷的怒气差不多发泄完毕后,才说:“小王爷,钱指挥使绝对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因为三年前,所有的锦衣卫都参与了那一次的全城搜查,可见锦衣卫对王爷的重视,而今天,锦衣卫特意派我接手此事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就算再来一次全城搜查,也不可能有答案,第二是因为只有我能解决此事!”
小王爷疑惑的看了他几眼,才问:“你有什么办法!”
纪商说:“小王爷不放拭目以待,不出十天,我一定让王妃喜笑颜开!”
小王爷嗤笑一声,说:“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一旦你找不回三福,我让你知道我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我发出的怒火也不是你一个小旗官能抵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