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商思索片刻,不得要领,便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种贼盗有什么特点!”
“别的特点我不知道,但他们当中一定有一个懂得堪舆的风水大师,只有懂得风水的人才能够忽悠别人举行冥婚!!”
“原来是这样!”纪商忽然问道:“原来你怎么会知道尸体的行情?”
张勉说:“大人,我原本就是整理案宗的文职,锦衣卫的档案室里藏着各种情报,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吧了!”
纪商有点尴尬地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也是干这一行的呢!吓了我一跳!”
“大人还真的看得起我!!”张勉苦笑一声。
纪商又问:“张校尉,一般来说,这种案应该怎么破?”
张勉收拾心情,认真回答:“锦衣卫很少接触过这种案子,反倒是各地的捕快衙役经常碰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掌管枞阳镇的里正和乡勇应该有点头绪,我们不妨找他们问问!”
根据统制,县城才有捕快衙役办案,乡镇由里正管理,乡村有保正,里正和保正一般都是由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来担当,他们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比县官的话还要有权威,所以有县太爷而没有镇太爷,而乡勇则是乡镇里维持治安的民兵,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抗击土匪山贼对乡村的入侵,必要时,全村全镇的男丁都可以成为乡勇,披坚执锐,保护家园。
“也好,总比毫无头绪的乱转要好!”
枞阳镇里正的家很好找,镇里的居民几乎无人不知,里正是一个留着羊胡子的老头,穿着一身灰色丝绸府,双眼透露着洞穿世态的精明,纪商找到里正的时候,他正在喝茶,好整以暇地将纪商迎进屋里,他好像早已料到纪商一定会来找他一般。
纪商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是枞阳镇的里正,也是这里的乡绅,不妨直言,我等来枞阳镇是为了调查刘月娥尸体被盗一事,不知道里正可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
“在刘月娥尸体被盗的第二天,我就派出所有的乡勇去追查,可是一无所获,我们这里地靠官道,每日过往的商旅不计其数,根本查不出是那一伙人干的,无从追查!”
“当真一无所获!”纪商严肃地看着他,沉着嗓音问道。
里正一怔,开始沉吟起来,片刻后才说:“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盗尸之人是外乡人,与本镇之人无关!”
纪商问:“里正为何如此肯定是外乡人作案?”
里正说:“我查过了,盗取刘月娥的尸体不外乎是卖给别人配冥婚,可是附近周围的村镇上根本没有任何一家人要配冥婚,刘月娥的尸体一定被人待到远乡了,我们根本无从查起,而本镇人都在镇上,没有人离开,所以只能是外乡人干的!”
纪商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略带讽刺说:“里正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里正知道锦衣卫的厉害,神色顿时紧张起来,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纪商说:“打个比方吧,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枞阳镇,我来到这里后,可是不知道谁的家里有个很聪明的读书郎,又不知道哪家的闺女长得漂亮,更加不知道谁家的坟墓埋在那里!我这样说,里正可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里正点了点头说:“我了解!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动手的人是外乡人,但他们一定在本乡有个内应才对吗?”
纪商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说:“没错,如果没有枞阳镇里的人做内应,刘月娥是忽然死去,她的尸体不可能刚刚被埋下就被盗走!因为一具女尸体最多不过卖到十几两银子,如果是十几两银子的话,根本不值得外乡人将尸体盗走卖到远乡,可是一个秀女的尸体就稀奇了,最多可以买到上千两银子,外乡人不懂得本地的底细,不可能知道谁家的女儿是秀女,他们要想盗走刘月娥的尸体,必须知道刘月娥尸体的价值,所以需要一个内应,这个内应告诉他们刘月娥是个秀女的话,他们就知道刘月娥尸体的价值,也知道刘月娥的坟墓在哪里,便能够在刘月娥下葬的当天晚上将尸体盗走,要想追查这伙盗尸之徒,必须要找到作为内应之人,而里正又说枞阳镇上没有人离开乡里,那就说明那个内应还留在镇上,里正可有怀疑的人选?”
里正摇头说:“我没有发现这种败类!”
纪商又说:“刘月娥是上个月初二死,初五出殡,初六被樵夫发现棺材被挖了出来,随即发现尸体被盗,至今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里正,我说的对吗?”
里正说:“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刘金水将刘月娥的尸体失窃案上告官府,官府只是派下了一名捕快带着三个衙役来勘察了一次后,此事便不了了之,直到大人前来调查。”
“别的不提,我们现在谈谈枞阳镇里的内应问题。”纪商又说:“内应既然不跟着盗尸犯离开,那就说明他们只有钱的交易,内应提供盗尸者相关的情报,盗尸者给内应金钱,一般来说,如果某人犯罪的到了大量的金钱,他在前十天是不会动用,如果过了十天后,一切风平浪静的话,他就会拿着这些钱出来用。同时有钱的人不会因为钱而做这种损德的事,只有穷困的人才会不理会什么缺不缺德,有钱就是天,也就是说,枞阳镇上谁人以前很穷,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近日,特别是最近半个月,他忽然有钱花天酒地,里正不会不知道这种人吧!”
里正一愣,定定地看着纪商不说话,纪商又说:“里正,有什么为难的吗?这种事很简单,我只要派人到镇上各个商铺里一问,便能够轻易查清楚!”
里正叹息道:“住在镇尾的刘彬,他喜欢赌博,早就输光的家产,可是近日来,他穿起了绫罗绸缎,吃饭也大鱼大肉,他向人说他的钱是从赌坊里赢来的,但我不相信,因为一个经常输钱的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赢来那么多钱可以供他花销!”
纪商点点头,朝身后的挥挥手说:“滕成,张锦华,你们二人去缉拿刘彬,将他押来这里。”
滕成和张锦华领命而去,里正正襟危坐地和纪商一起在喝茶,目光不断乱转,好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
纪商见他这副模样,微微笑了笑,放下茶杯,对里正说:“这个刘彬不会和里正是亲戚吧!”
里正一愣,有点尴尬地苦笑了两声说:“枞阳镇不大,大伙都是乡里乡亲,每家每户都那么一点半丝的亲戚关系,只不过是血缘的亲疏罢了!”
纪商了然,说道:“看来里正和这个刘彬的血缘非常亲了!”
里正也不否认,点头说:“是的,他是我的堂侄!他的祖父是我二哥,不过他自小父母死得早,没有人教他,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说起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但我不相信他竟然会勾结外人盗取秀女尸体的事来,当真胆大包天。”
纪商回头看了唐毅一眼,见他双目无神,有点无奈地说:“一个人赌疯了,老婆女儿都可以输给别人,更别说一具女尸了!如果他是犯人的话,恭喜里正可以摆脱一个很麻烦的亲戚了!”
里正问:“如果是刘彬真的是盗尸犯的同伙,最后会被判什么刑!”
纪商说:“锦衣卫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不需要经过三堂会审,此事涉及皇家脸面,他已经是死罪,我可以直接处决他,也可以将他抓回去,打入诏狱,让他死在酷刑之下,看在里正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个自裁的机会!”
“有没有活命的可能?”里正的问话有点急切,显然他对刘彬的事还是很上心。
纪商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直到看到他低下头颅才说:“里正,这事还好是发生是秀女的身上,只杀一人,不牵连家族,一旦刘月娥曾经入宫当过宫女,盗取她的尸体就是亵渎宫廷,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里正大人也会受到连坐,至少也要被判发配三千里,现在你应该感到幸运,而不是想着怎么去保住刘彬的性命!!”
里正的眉毛向下垂落,好像很伤感一般,纪商不理会他,继续喝茶等候。
不多时,滕成回来了,纪商见只有他一人,便说:“腾校尉,怎么只有你一人,张校尉呢?他在看管犯人吗?”
滕成低声说:“大人,这边说话!”
纪商对他神秘的样子感到奇怪,起身跟着他走到外面,
滕成看到周围没有别的外人后,低声说:“大人,刘彬已经死了!”
“什么?”纪商大惊失色,“是你们杀的吗?”
滕成低声说:“不是我们动的手,是他自己吃饭噎死的!”
纪商继续追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滕成恭敬回答说:“我和张锦华奉命去缉拿刘彬,可是去到刘彬家的时候,发现大门紧闭,我们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最后我们决定撞门进去抓人,却没有想到刘彬当时已经摊在地上死了,他屋子里的桌面上也摆满了山珍海味,而刘彬的尸体嘴里鼓鼓的,塞满了鸡鸭鱼肉,好像是吃东西被噎住了,最后倒地而死!”
“死了多长时间!”纪商追问。
滕成回答:“根据我的判断,死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混账,那不是我们刚刚来,他就死了吗?”纪商愤怒地说,“走,我要去看看他的死样!”
ps:再次声明,本书不是查案的侦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