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点多钟,林若非就醒来了。他习惯地望了望对面床上,只见熊斌正把双手放在脑后,一双绿豆眼睁得滚圆滚圆,直望着天花板发呆,好像阿基米德在思考浮力问题。
“熊瞎子,怎么醒这么早,想当科学家吗?”林若非调侃地说道。
“不!”熊瞎子断然否定:“我只是在想,从现在开始,一分一秒我们都必须要好好珍惜。”
“为什么?”林若非疑惑地问。
“因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段当吊丝的时光。”熊斌眨巴着绿豆眼,认真地说到:“正所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茫然。我怕到时候,一旦黑盒卖了,我们买了豪宅,开着名车,身边美女如云,就再也不能享受这种贫穷、淡定的日子了。”
“噗……”林若非差点吐了自己一身,你从哪里捡到这两句?他说道:“**倒是拿到了钱,再说这个话不迟啊!”
“今天一早,我就听到枝头上的喜鹊在吱吱叫。所以,我敢肯定,一定有好事上门。”熊斌说着,坐起来点燃一根烟。
“我听着,好像不是什么喜鹊在叫,是乌鸦吧?”林若非打趣道。
“好你个乌鸦嘴。”熊斌故作气愤地说,吐了一个烟圈:“按道理,那两个金主也应该到了,这都第二天了。”
“急什么?只要梧桐树在,还怕引不来金凤凰?笑话!”林若非说着,习惯地往枕头下一摸,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熊瞎子,那黑盒呢?怎么不见了!!!”说完,猛地跳下床,把枕头掀开,下面空空如也,哪有黑盒的影子!
“什么?!”熊斌差点把半截烟吞到肚子里面去。“**昨晚不是放在枕头下面的么?还楞着干什么,快找找啊!”说完也一阵旋风起了床。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地在床上寻找,可是,那黑盒好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不翼而飞。
熊斌一拍额头,瘫坐在地下,眼泪鼻涕喷涌而出。“我滴个神啊,这是怎么回事?”
“未必是昨晚进了贼?”林若非铁青着脸,一把抓过枕头,撕得粉碎,枕头中的棉花漫天飞舞。他还是不甘心,又撕开被子和褥子,差点把床都给拆了,还是什么都没找着。接着他仔细地查看门栓、窗户,丝毫没有破坏的痕迹,那就真是是奇事了!他愣着原地一动不动,突然,大脑灵光一闪,难道是……
“妈的,熊瞎子!”林若非一个大步跨上前,俯身抓住熊瞎子的胸口,一把将他从地下拎起来,暴怒地说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子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竟然背着我把黑盒藏起来!说!你是不是想私吞!”
“你疯了吧!”熊斌的脸红的象喝了半斤白酒,挣扎着象老鹰爪子下的小鸟。“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想想,老子是那样的人么?”
“那为什么黑盒不见了?这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除了你还有谁!?”林若非瞪着眼问道。
“妈的,你不是人么?”熊斌也火了,你这不是贼喊捉贼么?“松手!给老子松手!”
林若非眼睛喷火,头上冒烟,冷冷说道:“这个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想赖账?!”
“既然是天知地知,那凭什么就说是我想独吞,莫非是你想做这个不仁不义的狗东西?”熊斌自认心中无他念,既然黑盒不见了,也不得不怀疑是林若非干的。所以,口气也强硬起来。“你这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当年你就象路边一滩被狗过洒尿的口香糖,是老子把你捡回来供着养着,今天你倒是想恩将仇报……”
“住口!”林若非突然全身打了一个寒噤,像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身上,整个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额头上青筋乱暴,面孔狰狞,目露凶光,象一头发狂的野兽。他一把卡住熊斌的脖子,暗暗下了狠劲,熊斌便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咣”地一声,绝望之际,熊斌顺手摸到一个烧水壶,掼到林若非的左边额头,顿时鼓起一个大包。这一击之下,他不由地松开了手。熊斌双手摸着喉咙,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阿非,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你,你不是要杀人灭口吧。要是你真的想独吞,那好!黑盒你拿去,从此我们兄弟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放你妈的飞天屁!”林若非又打了一个寒噤,慢慢地回过神来。虽然心头还是怒火冲天,却不如刚才那么吓人了。他摸着额头说:“当年你被小赵三一帮人围着砍,不是老子顶了十几刀把你救下来吗?老子是那种人?”说完,又红着眼睛准备扑过去动手。
“慢着慢着!”熊斌象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事情,小声说道:“阿非,你冷静点。你记得么?那个陈教授说这个黑盒是有诅咒的,是不是我们中了什么邪气?难道,你想我们拼个同归于尽?”
看到林若非慢慢平静下来,熊斌继续说道:“你我兄弟一场,如果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就是千刀万剐,老子保证也不皱下眉头。可是,这他妈的真和我我无关啊!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们再找找,说不定是记错了,没在枕头下呢?实在找不到,你再发火不迟。”
说完,熊斌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他们住的房间本来就不大,不一会,整个房间都翻遍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硕大的旅行提箱。熊斌走过去,“嘶”地拉开拉链,掀开箱盖。那个黑盒赫然就躺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有人想独吞,断断不会把黑盒放在这里面,因为这个庞大的箱子在房间里面实在太醒目了。可是,昨晚明明是放在枕头底下的啊?现在,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林若非慢慢地拿起黑盒,内疚地说:“对不起,熊瞎子,是我错怪你了。”
“妈的!”熊斌用手摸摸已经发肿的脖子,气呼呼地说:“下次别那么大火气,差点就把老子送上西天了。”
楼下突然传来三姨尖利的叫声:“熊娃子,有人找你!”接着就听见楼下一阵嘈杂声,应该是一群人进了楼下的院子。
“看,他就住在那楼上,你们自己上去好了。”这是三姨的声音。
“麻烦你了!大姐。”一个甜美柔和的声音回应道。然后是纷乱的上楼脚步声,好像不止一个人。门响了,是一种极轻的,极有礼貌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