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箐眼角一抽,看着那个戚老爷,这老头也忒实在了,到人家府上吃饭还带点菜的,一个不够又要一个!
戚老爷有心为难,今儿好像就跟子箐耗上,见她迟迟不应,又道,“怎么着,你这丫头不是能耐么,府上老夫人可是叫了十来个丫鬟去厨里把你替换出来的,烧一两个菜就把你给难住了?”
子箐没想到戚老爷会拿她的话来堵她,她那么说还不是给老夫人兜面子么,这下倒好,把她自个儿兜进去。
“戚老爷抬举小的了,小的只是干活麻利手脚勤快,这灶上的手艺……”
“行了,既然戚老爷开口了,你这丫头且再露一手就是了,来来来戚兄,请!”
沐冠雄这时欢情,只管叫子箐忙活去,笑么呵的叫上黑着脸的戚老爷回席上去了。
子箐瞪大双眼,嘿,这老头拎不拎的清啊,真把她当成个能耐人儿了,还是把她当成他家儿子酒楼里的厨子了,点个啥菜都烧的出!
冬翠看了一眼子箐的脸色,“妹子咋办啊?”
子箐看着她,叹了口气,把袖子挽起来,“还能咋办,继续忙活呗,冬翠姐,你把篮子里剩下的那些个河虾都捞起来。”
冬翠忙应了一声,篮子提溜着起来,再去舀了一一盆子水,寻思着洗一洗。
子箐这会儿先涮锅,瞅着跟冬翠说了,让她把虾子过个水,留着虾尾,把头跟壳子都剥了。
冬翠这回儿也不问子箐想弄个啥菜只照做就是了,她把虾壳下头去掉,抽去虾背上的肠子,又听着子箐说的,用刀把虾背划开,搁碗里备着。
子箐这会儿寻那个守酒的小厮,把早先让他舀好的花雕拿来,倒了些在虾子里,又抓了一小把盐进去,抓了几下搁到一旁腌着。
随后子箐拿来一个碗,还有几个盘子,打了两个鸡蛋到碗里,加了点盐,使着筷子搅着。
冬翠瞅着问了,她这虾子得腌多久,能来得及不?
子箐把打好的鸡蛋倒到一个盘子里,又舀了几勺薯粉(淀粉),说她忙完手头上的活就成了,这虾子是片开的,入味快。
沐清这边动手给沐少怡与任潇然剥好虾壳,放到二人碟子里,才老爷叫人把菜散下来,叫各桌尝尝,主子们赶好一人一个吃个鲜。
任潇然使着筷子捡起剥好的虾仁,见其红艳宜人,酒香四溢,算是吊足了胃口。
手腕一转,将虾仁送入嘴里,食至入腹,任潇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沐少怡说道。
“不错,这玉手扶簪取得雅致,菜烧的也有那么些个意思,四少,尝一尝吧,才我见你只是喝酒,并没怎么动筷子。”
沐少怡原看着别处,让任潇然这么一说,隐隐觉得有些腹饥,便执起筷子,将碟里那个粉嫩艳红的虾仁送到口中。
咬一口肉质紧实,稍有酥脆之感,且是鲜中有甜,又是酒烧,有一阵淡淡的清香,确实不错。
任潇然看着沐少怡的神情,顿时玩意大起,“怎样,这丫头确实不一般吧?”
沐少怡嘴角不易察觉的扬起,放下筷子,依旧望着那个忙碌的身影,淡淡的应了一声。
任潇然忽的一顿,原想四少会有所不悦,那他便玩笑着说,自己的意思是指这丫头的烧厨手艺,没想到四少还随口答应了,这反而让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妹子,你这是干啥?”冬翠见子箐打好鸡蛋,拿着早先那个馒头,掰开了,搓成沫沫子。
那个馒头原是早上的,硬板板的,不像刚出屉的那么软和,随便一搓就碎成渣了。
子箐没说啥,只让冬翠架上铁锅,把油膏子舀到里头让化去,她一会儿要炸这些个河虾。
冬翠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见有活干,忙应了一声就去,子箐依旧背着身子忙活这个馒头,尽量挡着不让人瞧见。
才早先那阵,她琢磨的就是要给做道黄金虾,可随后又想,这个年代搁哪儿去寻那个劳什子面包糠啊,就寻思着让冬翠给拿个馒头来,换成这个试试。
“妹子,赶紧忙活,别发呆啊!”冬翠把罐子里的猪油都把拉到锅里,添了柴禾油水渐渐冒了出来。
子箐瞅着回了她一声,便加快手上的动作,把馒头搓揉出来,归置到一个盘子里,跟薯粉鸡蛋搁到一起。
拿来个干净的盘子,子箐拈住虾尾,把腌制好的河虾提溜起来,先沾上些薯粉,搁到鸡蛋液里晃悠一下,再裹上馒头沫子压实,虾尾不要沾到啥。
挨个儿弄好,码在盘子里,冬翠那边油水化开了,烧的微微冒烟儿,瞅着有七八成热,子箐就把弄好的河虾搁里头炸去。
她忙活着让冬翠把柴禾抽出来些,改成文火慢炸,等那些个河虾炸成了金黄色,她就抄起一旁的笊篱把河虾捞出来,搁到一旁沥油。
子箐把锅里的油舀出来,剩着一点,让冬翠帮着炒个酸甜汁儿,她每次下锅都把糖给炒糊了。
冬翠正瞅着那些圆乎乎金灿灿的河虾,一听忙咽了口口水,接过手,边忙活着边与子箐说了。
“妹子,你记着啊,下锅炒糖汁儿火不能大,油不能多,糖得多过咱舀出来的油,搁里头慢慢炒,瞧瞧,这不就化开了。”
子箐瞅着哦了一声,听着冬翠说的,把一小罐酸梅汁儿递过去,见她舀了些搁锅里继续搅着,她便把河虾装盘。
等冬翠这边好了,忙拿了个小瓷碗给她盛着,随后搁到河虾中间,忙捧着交给一旁的小厮给盛上去,这道菜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冬翠把锅撤了,眼巴巴的望着那个小厮把菜端走,脸上满是失望,子箐伸手搁围腰上擦了擦,瞧着冬翠那样,咧嘴一笑。
她咳嗽了一声,冬翠回过头来,子箐便把手边的一个碗翻开,桌上正躺着两只圆乎乎金灿灿的炸虾。
冬翠顿了下,瞅着子箐,“妹、妹子,你咋漏了两个?”
子箐乐了,她用手肘碰了冬翠一下,自个儿拿了一个,“赶快吃啊冬翠姐。”
冬翠见子箐把炸虾吃进嘴里,那咔嚓咔嚓的声响太馋人了,她忍不住提溜一个,背过身也塞到嘴里,嚼了几下便满口留香,真是外酥里嫩,咸鲜非常。
子箐问冬翠咋样,她鼓着腮帮子,两眼弯了弯了,直说好吃,还是从没吃过这么酥脆的炸虾。
子箐一听便笑了,她进府这么久,瞅着后厨很少做炸的菜品,就算有,也是个薯粉里滚上一圈下锅去,入口有些硬,比不上这个来的酥脆。
她们俩正说着,沐冠雄就差人来叫她了,子箐心里有底儿了,解开围腰,放下袖子,整好衣衫便跟着过去。
戚老夫人见人来,先开口问她,“丫头,才那道玉手扶簪可谓是赏口悦耳了,现下这道又叫个什么啊?”
子箐对席上众人行了礼,“回老夫人,这道菜叫黄金蝴蝶虾。”
戚老爷瞧着这虾肉被片开,炸致成型,确与蝴蝶张翅有几分相像,他夹起一块,蘸了蘸料,“瞧这皮子炸的酥脆,你这丫头死咋做的?”
子箐想着这戚老爷的嘴够刁的,知道这炸虾好就好在这皮子,这问出口,不是刨她的底儿么!
她琢磨一番,只道,“这做法,小的不能说给老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