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大约和我差不多高的身影。不过,小体格的健壮程度和我肯定就没法比了。一头乌黑的半长发,留成最近热门的韩国欧巴的标准发式,几乎要搭在后面的领子上面,却偏又稍微高出来一些。这样即显得斯文,又不显得脖子短。单就这个发型来讲,高丽棒子的一些东西,还是蛮有道理的。
听见开门声,那人转过头来。迎面就是一个齐眉的斜刘海,鬓角的地方半长不短。眉头我是看不清楚的,被说斜不斜、说齐不齐的刘海遮挡了一半。从眉头以下,按照我比较挑剔的眼光来看,也算是精致的五官了。
面色白皙,鼻梁高挺,又不是像欧美人那样硬朗的风格。从眼、鼻、口的比例、大小,来看,确实是帅哥一枚。
他微笑着,竟然在右边脸上还出现一个致命的酒窝,露出来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好,你是新来的同学吧?我是温故。”
看到他正脸的一瞬间,我就郁闷了。好好地你去哪里待着不行,怎么尽往咱这杆枪口上撞呢?
我倒不是嫉妒他!更不会对他产生了荷尔蒙的冲动!我是有着正常性取向的四有青年。那啥,有片,有碟,有网盘,有度娘云。很阳光,很健康的一个人。但是我看见他的第一面,我愤怒了,老天你干嘛又让我遇见这货啊!
这家伙还不知道我已经看穿了他的真实面目呢,一味在那里笑笑的,反正撞见你估计又没有什么好事,咱还是先把话说开的好。
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使用胸腔发音,这样能够使得声音更加有震慑力:“我说温故,你既然起这个名字,干嘛一定要到这里来呢,你难道没有听过温故而知新吗?你应该去知新而不是来温故!”
这话说得有些神经质,但是我明白他一定能够听懂。假如他和我装傻的话,我早就看见后面床上的被单子了,我打算揭了被单盖他头上先痛扁一顿再说。
他赫然抬头,紧紧盯着我的双眼去看,竟然逐渐在嘴角露出来一个冷笑。我分明看见了他眼神之中的嘲弄。
怎么着,你真当自己长得帅,小爷我就不打你了是吧?
我正准备去他身后抓起床上的床单,突然就听见他的一声冷哼。整个房间瞬间变得阴冷起来,就连那灯光都是接连闪烁了几下,一下熄灭了。
我的眼前一黑,猛然间没有能够习惯这突然的黑暗。黑暗中就感觉耳中传来一个人沉重的喘息声,又好像伴随着血液缓慢滴落到地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黑暗中,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嘴角流出乌黑的鲜血,就连眼角的位置上都是一道深深的血痕。她的脸上却露出来诡异的笑容,好像发现了什么可爱的玩具一样,向我慢慢爬来!
整个房间鬼气森森,外面传来了野猫**的声音,极像女人的哭声,又像人临死时候的惨叫。
那女人在地上越怕越近,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血印。我看见她终于爬到了我的脚下,抬起头,脸上露出来似哭似笑的神情。留着长长指甲的双手慢慢向上伸出,好像要抚摸到我的脸上一样。一双修长纤细的手上,那指甲上分明涂抹了暗紫色的指甲油。
一直把手伸到我的眼前,我才看了个清楚,原来那并不是指甲油,那是被起下指甲盖,流出来的暗紫色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我心中看得不耐,只得投降:“好了,好了。咱不管你的闲事了。你别给我看这些东西。”
随着我的话声刚落,整个空间瞬间恢复正常。仍旧是在315宿舍里面,我面前的温故同样露出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脸说道:“我不会打扰到你的四年大学生涯的。”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才好!对了,现在的你要比刚才你给我看到的画面里面更漂亮!”
这一次他没有说话,呆立了片刻,从旁边的一个帆布背包里面拿出香烟让我抽。
烟是好烟,软中华。知道小爷我好这口啊。我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机点燃了,深吸了一口,吐出来一个烟圈。
那烟圈逐渐变大,到后来就好像以前锅炉里面烧出来的烟雾一般。
三十年前。B大还是自己供暖。那时候在校园的北面有一个硕大的锅炉房,锅炉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老头早年败顶,反而在脑袋四周生出来一圈浓密的毛发,看上去好像《天龙八部》里面的鸠摩智。
不过他的外号没有那么威武,当时人们喜欢叫他“地中海”。那时候的武侠小说还只是不入流的门当,就连金庸、古龙也只是现在的网络写手一般,远远没有成为大师。用鸠摩智形容别人,倒不如地中海显得更有文化。
地中海平时总是笑笑的,只是可惜他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他每一次的笑容,都极力拉扯着伤疤颤动。使他看上去,好像小丑一般滑稽可笑。
他没有念过大学,当年在越战退伍之后,打残了一条右腿。当时的领导照顾他,就把他分配到这里来烧锅炉。
他虽然是个瘸子,不过倒是很勤快,平时没有事的时候,就喜欢到医学院里面旁听。尤其喜欢尸体解剖和骨科缝合课程,几乎每课不落的去旁听。
那时候,对于处决死刑的尸体,多数都捐献出来,送到各大医学院里面以供研究,这样的课程就尤其地多。
一些经过处理之后的尸体零件,甚至直接拉到学校锅炉房里面焚烧。地中海就一边吃着午饭,一边一块块地往锅炉里面塞尸块。这件事在整个校园里面都被当成新闻传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