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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队队长田九成刚下工回来就见张万富代着个年青小伙来找他、接到大哥来信张万富就来向他报告过侄儿的情况。见到张青茅所从他一点不感诧异。反倒是张青茅感觉有点紧张、还没开口他先从口代掏出几页纸来准备汇报自已情况时让田九成拦住:我忙得很没功夫听你背书。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如今回来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多干活、少说话。别以为自己肚子里墨水多说话不想想说、要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明白吗?张青茅应道:多谢队长指点、以后我-定记住队长的教导、多干活少说话。田九成说:这是老辈人说的话、你记住就好。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一会记得跟你叔叔去食堂吃饭。
从田九成家出来张青茅总觉知会的程序太简单心里不踏实、他问:叔叔、还有那些手续要办?万富说:田队长叫你去吃饭你就已经是过桥队人了、要说还有啥事要办那就是干话。乡下人吃饭干活,干活吃饭。等会吃过饭你去找田队长给你派个活干。就这样?是呀。张青茅这才放下心来。
叔侄两回到家、婶婶把吃饭的碗筷己准备好就等他俩。知道事情办妥准备去食堂时张老太想起青杏、她叫青禾:禾子、去叫你二姐回来到食堂吃饭。青禾说:刚才我看见二姐跟古玲去食堂了。婶婶说:别管她、她饿了自会找吃的去。
青杏果然去了食堂。刚才她从家里出来就去了湾边池塘、这个季节池塘里荷花开的正艳、这个季节连竹叶河里的水都是热的、只有池塘里的水是凉津津的。锅盖样大的荷叶把池水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个季节青杏最喜欢来池塘边坐坐、她让双脚泡在清凉的池水里。看着满池的荷花、看着池塘边那些伸长枝条想和下面荷花亲热的垂柳、她满身的暑热顿消。今天不知为啥、她对眼前的景色全无兴趣。心里老响着刚才在灶间门后听到的那个新名词。这个名词她在学校就听到过、那是用到她们学校几位老师头上。不曾想到她家也有这样-个人。最让青杏生气的是这个人曾是她的榜样、也曾是她家的骄傲,如今这骄傲的榜样在她眼前破碎了,就向美丽的肥皂泡样。这让青杏感到气闷、她不停的捧起池水撒向那些荷叶、水向雨点般落到荷叶上聚集成-颗颗大的水珠在荷叶上滚动着、最后又滚落回池塘里。就在她百无聊奈时听到古玲在叫。
古玲过食堂吃饭、路过桂花湾池塘见青杏在那玩水叫道:杏子你吃过饭了?还没去呢。那就一块去吧。青杏往脸上浇了几捧水后走了过来、古玲见她不高兴问:任务没完成?家里都翻遍了、只在墙上拔了两颗钉子。古玲说:我在家也没找到铁、听湾里常二娘说各家的铁都让我哥收去了、等会我找我哥要些铁来分些给你。
两人进了食堂、忙着吃过饭回去烤炉的孙小芸过来把她两拉了去正好凑足八个人。小芸的嫂子炊事员赵四过来打好菜、一盆南瓜豆豆汤、-碗干煸豆角、-碟虎皮辣椒和一盘干咸菜、这咸菜是食堂成立时各家拿来的、颜色块状都不相同。饭在大木甑子里自吃自打。古玲先舀了点豆豆汤喝、她边喝边说:好香的豆豆汤、好香的甑子饭。小芸听了笑道:你是油大吃多了才说我们这素菜饭好吃。古玲说:我们在学校三天才打一次牙祭、八个人-小碗、分到每个人碗里也就三两片、那里油大吃多了。还是家里食堂好、菜多、饭随便吃、不向我们学生吃定量。听到这旁边的青杏提醒她:你忘了我们学校也敞开肚子吃过。古玲说:我那就忘了、想起这事我就想笑。敞开吃的弟一顿我们班就有两个男同学抱着肚子去请假、老师只当他两病了要送医务室、他两才说是吃多了撑的。小芸那里肯信她说:就你会编故事、世上那有不知饱足不晓放碗的傻宝?古玲指着青杏说:这里有个活证人、不信问她。青杏点点头证明这是真事。同桌吃饭的来妈也说:这事我信、学校读书的学生正是吃长长的年纪,平时吃的欠口欠嘴、一下放开多吃了点也是有的。我家来弟就这样、小时饿饭饿怕了、现如今见到吃的还心急火燎的生怕吃不上。来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个光着脚翻晾谷粒的姑娘、她是来妈的女儿。别看她比古玲青杏矮大截、她仨都是十四岁、同年出生的同年人。此时来弟正坐在她妈旁边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饭、别人讲啥她根本不在意。
这时来食堂吃饭的人差不多到齐了。最后进来的是张家人。张青茅的脚刚跨进食堂、里面吃饭的人刷地-下都转过头来。古玲碰碰旁边的青杏:快看快看!刚才在路上问我们打听竹叶坝的那个人上这来了。青杏向没听见样只顾低头吃饭,她扒完碗里最后几粒饭后站起来招呼不打自顾走了。把个古玲楞在那里不知几时得罪了她?同桌的过桥队妇女队长玉英见了问:玲子、知道刚进来那人是谁吗?不知道、估计是下乡的工作同志吧。玉英摇头:难怪青杏不理你,那人是青杏的大哥。不对吧?青杏说过她大哥在省城上大学。玉英笑道:他回来也是上大学、和我们这些人-起上农业大学、上-辈子。见古玲仍不明白玉英指指古玲的头小声说:这里代了顶帽子才回来的,懂了吗?古玲这才恍然道:难怪青杏不高兴、原来是这回事。不过有点不明白、青杏和这大哥似乎不认识?在路上见到两人都不打招呼。来妈说:那大哥离开这里时自已还是个细娃、两人从没见过面自然不认识。没想到的是这大哥年纪青青犯了错回来了、可惜了!
尽管张青茅心里有准备,可当他走进食堂面对各种表情的目光时那无言的惭愧还是涌上心头。他装出付淡然的样子、脸上仍透出些些落水狗的凄惶。婆婆看出他的不自在小声说:别想多了、快吃饭去。当他端起饭碗才冷静下来、心里想着叔叔的提醒、吃过饭找队长给派活个干的事-碗饭不觉下了肚。他站起来要走让婆婆拉住:青茅、下午要干活饭得吃饱。在她示意下堂弟青林又给他打了碗饭来、回来的路上他就没好好吃顿饭、他接过碗来、二碗饭下肚他才站起来出了食堂。
张青茅刚出食堂古牛就风风火火的叫着田队长跑了进去。田九成放下筷子问:火上房了?队长火没上房、是大队派人来催我们砍皂树、郑大队说了、我们在不动手下午他就代人来砍、你说咋办?田九成皱着眉头说:这事孙全在管你问他去。孙全想拖上几天才让我找你拿主意。人家都找上门了我有啥主意?砍吧!人都有侥幸心、要砍皂树的事大家都听说了、都希望只是说说而已。真要砍树了大家都激动起来、皂树曾经的主人方皂花的婆婆方老太说:那可是风水树呀!坏了风水如何得了!梨树湾的秋水连声哎哎的叹道: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现如今是前人栽树后人砍树、哎!女人们更是纷纷叫着:田队长、皂树不能砍、砍了我们上那里找洗衣服的皂角?不能砍呀!田队长不能砍呀!在闹喳喳的-片声中田九成的眉头皱的更紧。他问:不砍皂树上那找风箱料?你们有吗?有的愿意拿出来吗?几句问话让那些喳闹声停下来。大概在心里自问后食堂又响起了吃饭的吧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