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百草堂内,围着牛吉身边站了五个人。三堂的三个老堂主,在他们一旁的是秀水峰的赵凤儿和杜小琳。话说吴老道上了秀水峰请赵凤儿帮忙,赶巧她正在竹海教导杜小琳道法神通。吴老道说明了来意,杜小琳一旁听得牛吉重伤昏死、命悬一线很是关心,也吵着要跟来,于是三人一同下山到了这百草堂内。
杜小琳刚进堂来,赫然看见牛吉胸腹之间插着的那柄藏锋剑,剑身入牛吉身体大半,牛吉半身的白衣被血湿透。她吓得小脸煞白,不由得扭过头去。
赵凤儿也秀眉一蹙,看了看一脸愁容的吴道蕴,又仔细查探了牛吉一番。半晌,她开口道:
“倒是奇怪,他这样的状况如何还能扛得住藏锋剑的金剑锐气,保留一丝生机。”
周百草也说:“我也想不通,不过我和吴老头先后用九转回魂丹,五木阵帮他吊住了一口气。只是阿牛斗法之中应该服了大量的回灵丹,以至于他透支自己的生机,根基尽毁,经脉受损,脆弱异常,我也不敢贸然的去察看他体内的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取出这藏锋剑。”剩下得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吴道蕴在一旁催促道:“陆荣,人都到齐了赶紧取剑!”
陆荣也不耽搁了,对着众人吩咐道:“取剑之时,我以离火慢慢融掉藏锋,这倒不难,难的是凤丫头你须得以水凝冰,裹住剑身,冰层既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太薄了,离火沾之即燃,太厚,剑身脆弱,水火相逼,剑身就要碎裂。”
这难度太大了,离火融掉剑身同时,也会一同融掉冰层,若不是对水系灵气的控制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谁敢这么做。所幸的是昆仑山上有个赵凤儿。
陆荣语毕,抬手打开了早已拿在手中的一个小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对明黄色的手环,分左右带上。离火环乃是陆荣本命法宝,轻易不曾示人。
这边赵凤儿也取下秀水剑,凝神敛气。秀水剑乃昆仑新五剑,其珍贵程度仅次于除魔战中的道门五剑。旧五剑有:青木,惊雷,残月,无锋,碧水。新五剑有:破月,秀水,凤栖,流云,玄雷。其中的两把剑并不在昆仑,上古的碧水剑在祥云洞。新五剑中的玄雷剑在李泰事件中已经遗落天南城。
两人准备妥当,陆荣两手化掌也不见用力,轻松取下了剑柄。他示意赵凤儿自己要开始了,同样是双掌轻握剑身,他手上那对离火环,慢慢绽出光芒,剑身沾之即燃,陆荣隔空控制,藏锋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融掉的金水,尽数都被那对离火环吸入其中。陆荣动手的同时,赵凤儿手提秀水,透过剑身徐徐往藏锋剑身注入汩汩寒意袭人的灵气,那灵气轻轻包裹着剑身,冰层不增不减,水灵气徐徐图之,赵凤儿对水灵力的控制简直妙到毫巅。
杜小琳和众人一样都紧张的看着这两人一点点融掉剑身,心中颇为忐忑。虽然众人看着惊险,但两人最终还是完美的融掉了藏锋。事必之后,赵凤儿轻吐了一口气,额头上出了细细的汗,一旁的杜小琳忙地上手绢。陆荣也退到一旁坐着。倒不是这融剑有多费力,实在是考验人对灵气的控制力。
众人坐定后,周百草叹道:“唉,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撑过来就看他造化了。”
赵凤儿开口问:“这孩子倒是顽强,只是为何他身中藏锋?”
陆荣叹了口气,说:“我们其实也不太了解,只是听了黑袍只言片语,似乎阿牛在次州和朱铮的孙儿朱远以命相搏,朱远身死。还把次州副堂主也擒到了手里。”
“哦?真有此事?朱远是次州庶务堂的堂主,往昔他在昆仑之时我也曾见过,修为已至金丹之境。”
周百草也道:“阿牛外出之时,他筑基已至顶峰,也许是占了身修两剑的好处。这修为高低是一回事,真正对面搏杀又是另一回事,大家都是过来人,不提这个了。”
周百草又转向吴道蕴说:“阿牛即使醒了过来,日后修行一途恐怕…..”
吴道蕴闻言,把头一扭,根本不理他。
众人离开百草堂之时,天已经微微泛亮了。一夜的忙碌之后,堂中只剩下吴道蕴一人守在牛吉一旁。吴老头越想越觉得后悔,让他去什么劳什子次州。这倒好了,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如今生死难料的躺在眼前,他心中一阵凄惶。三堂的弟子一向极少,能受得了吴老头这古怪脾气的弟子几乎没有,他接手三堂两百余年徒弟收了不少次,但能在阵堂待这么长时间的还真就是牛吉一个,也难怪他心疼得要命。
“唉,阿牛啊,平日里师傅没少指使你,呵斥你,你别怨师傅啊。你若能醒来师傅以后绝不再犯了。我总说你笨,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老实的孩子。不能修真咱就不修了,你待在阵堂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师傅一样都不亏待你,等过段时间给你下山讨个媳妇…………”
吴老头絮絮叨叨啰嗦了一大通,此时的牛吉还是纹丝不动。
就在吴老头絮絮叨叨之际,昆仑山奉剑阁的一个角落房间里,聂灵儿也满怀心事的站在高高的窗子下面心中念着牛吉。聂氏祖孙三人早已被黑袍带入昆仑,自从黑袍丢下他们之后这屋子便再也没人来过,这让他们心中惶惶不安。
聂灵儿担忧之时,门却被突然打开了。当先进来个黑袍人,聂灵儿也分不清这人是不是先前带自己回来之人,那人只冷冷的说了一声,跟我来,便转身又出来房间。三人连忙跟上,丝毫不敢怠慢,跟着来人穿堂过巷到了一处阁楼。
那黑袍人在门前阶下停住脚步,高声道了一句:“阁主,人带来了。”
“进来吧。”里面飘来一句话。
于是那黑袍人领着三人入了楼内厅房。
聂灵儿抬头看了一眼,天刚刚蒙蒙亮,屋子里光线更是暗淡,四下里又无他人,只有个身披黑色斗篷,脸带面具的人站在大厅中央,让这偌大的屋子显得空荡荡,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你出去吧。”那堂中的人又道了一句。
“是,阁主。”
待那领路的黑袍出去之后,那个被称为阁主的人,走到厅上桌后的座椅上坐了下去。看看面前的一份情报。阴恻恻的开口道:
“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聂老头忙回道:“我等次州小小散修,未曾有幸得拜神州昆仑,更无从知道这里是贵派何处。”
“这里乃是专门惩治那些胆敢对昆仑弟子图谋不轨,谋财害命的凶徒的地方!”
“前辈明察,我祖孙三人,修为低微,也从未对昆仑弟子做过任何不轨的事啊。”
“那你说说,你们三人如何卷进了我派弟子中间的!”
聂灵儿站在堂中,上前向那黑袍人施了一礼。
“前辈,这个中缘由我最清楚,阿牛前往次州调查灵材被抢途中搭救了我们祖孙三人,所以我等于阿牛一月前就相识了。他暗中调查寻出了次州灵材调查的罪魁乃是孙卫,朱远一伙。那朱远出言拉拢阿牛,阿牛拒绝了,所以他们在梁王城下相斗。后面的情况,想必您也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说,次州庶务堂主内外勾结,监守自盗?!”那黑袍人高声喝道。
“阿牛也曾生擒了次州李姓副堂主,是与不是,您一问便知。”聂灵儿毫无惧色,对答如流。
这厅中黑袍正是奉剑阁阁主,此事牵扯到首座长老,他不得不亲自处理。那位李副堂主早已连吓带诈的审完了。一个没进门就先尿了一裤子的人,什么都招了,他并不知道牛吉和朱远火并的事,以为牛吉已经把他拿上了昆仑山,所以他只好把脏水都往朱远身上泼。事情已经问的差不多了。
“此事的当事人还在昏迷当中,你们暂时不能离开昆仑,回去吧。’
阁主语毕,也起身要走。聂灵儿突然开口问道:
“前辈,前辈留步,我能……我能去看看阿牛吗?”
那黑袍还未答话,聂灵儿当即跪下哭道:“求前辈成全!”
“你先回去。”那黑袍人不再停留,便直接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