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的石室内
王新元说到李泰昔日种种心里怀念好友,不觉陷入沉思良久。待他收敛心神抬头望向牛吉时,眼见牛吉双目半闭未闭,盘坐石床之上,口里轻声细语念念有词。他侧耳细听,听得牛吉口里默念《心斋经》心下了然,牛吉定然是心有所感,持咒入定了。他面露欣慰,起身离座,自走出这石门,悄然无声的离了这一片石室。
话说牛吉听的王师兄一席话,心内灵台清明,似有所感。他便盘膝坐于石床之上,嘴里默念《心斋经》,竟然持咒入定了。这数月的日子,牛吉心里一直被天南城的诸事困扰,根本不能静心修行。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他的情绪,或许是他从这悲欢离合中寻到了自己的解释。此时再看牛吉,心定志艰,抱元守一已然是摸到门径,伺机而入。
石室门未掩,门外依然是虫鸣鸟叫薄雾残云。牛吉冥冥中觉得这天地之间一缕先天灵气萦绕左右,心内一动便暗行《引气决》。这一缕薄薄的灵气丝丝入体令他通体舒畅,忙引气入经脉。虽然这灵气入体异常艰难慢如蜗行,但这一缕灵气在牛吉引导之下,终于是慢慢顺着经脉过玄关探入丹田,只是甫一入丹田,这灵气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隐无踪,根本不能周天运转。牛吉抱住《引气决》,只是不断引气入体,但他无论如何努力均是不能完成这《引气决》的灵气周天运转,灵气不能入丹田半分。他心下着急,气息已乱,不得已出了这坐忘境界。
虽然牛吉没能完成这《引气决》颇有些可惜,但他初试坐忘还是令自己的心内充满期待,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有所突破。他甫一清醒,眼见石室之内空空如也,王师兄早已抽身离去,心内觉得失礼。这石门外的昆仑山已经是午夜时分,门外明月当空。如水的月光照进了石室,在地上洒上了一片银灰色,青山、石室、月光别有一番意境。牛吉心内叹道,都说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看来真是一点不假。他自觉清晨方才入定而引气,这一转醒便是明月当空了。
牛吉略在门外站了片刻,便转身入室,关门休息。自此以后,牛吉更是勤于修行,日夜不辍。
话不絮叨,转眼又是数月,夏去秋来。昆仑山上层林尽染金黄,落叶簌簌,又有枫红松绿点缀其间,漫山遍野的果树,果实累累满树满枝,黄的红的促成一团团,似一幅轻彩水墨画,煞是好看,惹得文人墨客趋之若鹜,风尘路人频频驻足。
可牛吉却无半点心思去饱览胜景,他自从能入定修行到如今已经过了数月,却一直卡在这《引气决》上,虽然他一再努力却不能寸进,委实令他心烦。如今他引气入体速度已经是进步颇大,更是学会了从灵石之中提取灵气,坐忘修行也是随心所欲。但依然不能引气顺经脉作周天运转。牛吉无奈只能叹了口气,打开石门出了石室,眼见这山间美景却是一点兴致也没有,他离了石室往授业院走来,想要领取这月师门供给的灵石丹药。
入云峰授业院的建筑在这昆仑三峰中占地最大的,因为昆仑的师伯师叔辈,多居于此,又有金丹境师兄。所以平日修行材料耗费颇多,每日从秀水峰庶务院都有灵材送到这授业院以供修行。这日黄昏将至,正是时候,从秀水峰过来了两位仙子。她们一个身穿绿衫,一个着浅黄襦裙,均是身负长剑往院里走来。
牛吉穿墙过堂,对途中碰见的师兄也是一一拱手见礼,一路行到了授业院的库房门前。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牛吉连忙见礼,拱手道:“郭群师兄。”郭群乃是授业院灵材库的主事,牛吉与他也是打了多次交道。
郭群相貌普通,唇下一缕长须,回礼道:“阿牛,我知你过来领取灵材,只是秀水峰的师妹正与我交割灵材,你稍等片刻。”
牛吉连忙道:“师兄,我也不急这片刻,你自去忙吧。”
郭群也不客套,转身又继续埋头整理灵材一件件分门别类,依例入库。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秀水峰的两位仙子,均是眼光盯着牛吉,牛吉正疑惑间,那淡黄衣裳女子身后的长剑陡然出鞘,绽出道道蓝光,朝牛吉直刺过来。
事发突然,牛吉脑中一片空白,但那剑在他身周转了一圈又重回了那黄裳女子的手中,那姑娘轻哼一声道:“你便是李师哥舍命保下的人?不知道你有哪里好,入了昆仑到如今也半年了,却连练气也不到,真是负了李师哥的一番苦心。”
牛吉想起那剑飞来时,自己竟然一点反应也做不出,又听了这番话心里是既后怕又惭愧,虽然这姑娘蛮横无礼,但她的话又何尝错了?
那绿衣女子正是秀水峰的林燕儿,见状连忙呵斥道:“师妹,不要胡闹。”复又转头对牛吉道:“师弟莫要怪罪,她年少不懂事,性格刁蛮,但不会真伤了你。”
那黄裳女子听林燕儿一番话也不作声了,只是把剑插入剑鞘,气呼呼的立在一旁。
郭群在一旁看的清楚,连忙赶了过来对牛吉道,阿牛,这两位是秀水峰的仙子,这位是你林师姐,秀水峰的大师姐。这位是你杜师妹,秀水峰小师妹。两位都是秀水峰赵师叔的得意高徒。
郭群话一说完,杜小琳小脸一板,似有一万个不乐意,道:“错了,我是杜师姐!”又走到牛吉身前,眼看自己的个头比牛吉矮了半个头,又是气呼呼道:“你啊,要勤于修行,不许偷懒。下次见了你若还是这样,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定把你打成猪头。”摆出一副十足的大师姐模样才施施然走回了林燕儿的身边,脸上绽开花一般的笑容,看来这大师姐当的颇为过瘾。
众人见她实在刁蛮可爱,都是微笑不语。牛吉却是苦着脸站在场中,心里道:“这小丫头怎么如此的不讲理,日后可要眼睛放亮,遇见了要躲远远的才好……”
郭群怕这丫头再出什么花样,就先把一应灵材交到牛吉手里,让他先行离开才放下心来。牛吉当然是乐意至极,拿了那灵材逃也一般的转身就走,只恨自己少长了两只脚,出了灵材库大门,才放慢脚步。牛吉正想抬脚迈步,余光看到一个熟人猫在门旁,转身仔细看他这动作却是疑惑不已,刚想开口问他。
那人却是一把拉过牛吉,右手死死捂住牛吉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