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灯光迷离朦胧,暖暖的水汽不断飘腾。
书房主位之上,是一名穿着黑色唐装的中年男子,男子身体挺拔,腰杆笔直如枪,面庞坚毅冷峻,看上去有些阴翳,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凌厉杀伐之气被能窥其年轻时期也是赫赫有名的枭雄之辈。
书房的门悄然开启,不留一丝痕迹,如阵阴风吹刮,带来阵阵悚然寒意。一名步履蹒跚的驼背老人弓着腰缓慢行了进来,眼眶深陷,松弛黝黑的皮肤耷拉在脸上,充彻着岁月的沧桑感,恭敬地来到中年男子的身边。
“老爷”
中年男子听到声音,双手合起书籍放在桌面,随手端起一边早已放凉的茶水,拨动着表面漂浮的茶叶,轻抿两口,不急不慢的问道:“老福,如何”。
被称为“老福”的老人颔首,徐徐的道来“回禀老爷,大少爷近来闭关,相信会有明显的进步,二少爷已经回到南翔,六少爷仍在哪里逗留不肯离开,还有就是上个月发表的第七次队列阵演的选拔”。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关东地域的龙头之一,异能传承世家夏家的当代家主夏振华,同时也是夏辉的亲生父亲。
“哦”夏振华眼帘微垂,发出一声惊疑,很快恢复,不在意的问问“这回他又是站哪”。
“这……”老福声音吞吐,面露迟疑。
夏振华斜眼睨了一眼,鼻尖传出声冷哼,怒然“这回恐怕又是和罗家的那个丫头并列吧,废物,我夏家的孩子竟然要与别人共享荣耀,他竟然连一个单独的南翔阵演中心都做不到,还想做什么继承人”。
“以后这种消息,不用再通知我了,等那个废物单独登上中心的时候再说吧”夏振华紧缩的深沉脸庞更加沉凝,原本浑浊的双眼变得格外精明透彻,凌冽的霸气射线般笔直的迸发出来,一口一个废物,仿佛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似的。
“并非如此”老福低声道。
“不是这样,难不成那个废物争气了”夏振华眉梢一挑,语调有些提高。
“此回二少爷在第七回阵演中的站位是四五号位”老福深知瞒不住,忐忑的问道。
“没用的东西”夏振华手中的水杯直接一巴掌拍成了粉末,细腻的粉末混合着茶水的,顺着手掌滴滴答答的掉落而下,神色阴鹜的紧握右拳抵在桌面,眼底似有暴风逐渐凝聚汹涌,老福被这突如其来惊的身躯一震。
森寒冷意充斥着弥漫开来,书房内的空气似乎在这沉重的气息下变得凝固难以流通,目光带过蕴含极强的威压,老福的身形就有些不自觉的颤栗。
恐怖气势,咄咄逼人。
“废物,我夏振华声名赫赫又怎么会有这种不争气的东西,竟沦落这般到陪衬他人的地步,好,他很好”不管何人在这都能听出言语中的暴怒呼之欲出,扑面而来。世家的高傲尊严,不允许任何人试图侵犯。
出身名门,天生贵族,理所应当高人一等,世界皆在脚下,享受着所有,别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围绕他们团团乱转,一旦有人染指,便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那种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思想,渗透影响着所有。
“罗家的丫头呢”夏振华沉声问着,定要追根到底。
“回老爷,是二少爷的对立位”老福迟疑,毕恭毕敬的说出所知的一切。
“哦”夏振华听到这反而略松口气,这个和自己儿子在南翔齐名的丫头,如果她依旧站在原地自己儿子被下放至此,那么夏辉必将遭受强烈的家庭暴力,如今对立,虽不算好,但也是颇为挽回,至少不用在面对罗家那老头子那张得瑟的嘴脸。
连罗家的那丫头都成这样了,难道说南翔培养出了什么远超他俩的顶级人才。
老福察言观色,抢先冒出两句“第七回阵演的二三号位都是首次入选的学员,好像是三年级转学生,叫陆婷、叶修宸,具体来历还有待调查”。
“叶修宸”夏振华双眼微咪,透露出老奸巨滑的神采,嘴里一字字念叨着,这名字脑中流转想起曾经听说过的某种可能,僵硬的脸庞上不禁引动出弧度,不在意的挥挥手,“那人背景深厚,资质了得,毫不奇怪,也该给那废物点教训了,省的自以为有点小本事就自满于眼前”
“人外人,天外天,让他别那么聒噪”。
老福心中诧异,但也不敢过问。
“诶,等等,这回阵演的中心是谁”夏振华思索,那人是天之骄子,竟也需屈身二号,那得是怎样的天赋和实力,这些年来也时不时的关注的南翔的情况,并没有这等天才。
那中心是怎样强悍来头。
老福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到,完了。
夏振华强大的气场压迫的他说不出话来,眼角低垂略有不悦。
“说”
“是十七小姐”
“谁,你刚才说是谁”夏振华双眼怒瞪,猛拍桌面暴掠起身,吓得老福一阵多哆嗦。
“是夏,夏楚汐小姐”老福舌头打结着说道。
“不许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听见没有”夏振华发了狂似的扯着嗓子嚎着,这般凶狠的表情竟这么不受控制的澎湃而出,那三个字像是心头的逆鳞般不堪拨动,让这个声色尽敛的枭雄人物失控至此。
“嗯嗯”老福木呐的点点头,不免苦笑,老爷心头最深的还是楚汐小姐。
因为最在意,所以也最愤恨。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夏振华原本火热发红的双眼变得更加森然冷厉,紧抿着唇,深深的吸入口气,绵长缓慢,情绪变得冷静下来,但紧扣深深陷入桌面的右手五指仍能窥其狂躁的心境。
“说吧,给我一五一十的讲清楚”
“是,夏……”老福下意识的说出名字察觉到夏振华的目光,立马改口“她是当初老爷您送去南翔的,在入学考试时取得了第一的成绩,这次阵演相比之前有巨大的变化,她作为一年级唯一入选者以及中心空降,据说这回的安排都是由校长一手安排”。
“高释在玩什么东西”夏振华心中诧异。
说起来,他也是和南翔校长高释同一辈的人,直称名字并不奇怪。
“那人向来风轻云淡,不爱多问,这回这么折腾到不像他的性子”夏振华摸着下巴喃喃的推测着,能在南翔入学都有一定的背景,名额替换定会引起很多家族的不满,以对他的了解这回阵演大变化的举动倒是有些不合常理,“老福你怎么看”。
“这”老福沉思片刻,作为夏振华最重要的心腹,也是即具话语权的。
“老爷,那位毕竟曾经是哪儿的人,行为想法必然与众不同,那位如今看重她,这才是重要的”老福旁敲侧击的点名夏楚汐如今的分量,也算是帮她一把,毕竟是看着长大的。
“看来她也是越发有能耐了,竟能得到高释的垂青”声音微冷嘲讽道:“我看来倒是越来越放肆,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真当我不知道吗?老八,老九老十最终不都是死在她的手上,你们一个个真以为老子是瞎子聋子一无所知吗”。
“算了,我夏振华的继承人必定是最优秀的那个,没用的东西死了也罢”夏振华风轻云淡的挥挥手,虎毒不食子,可如今确连眉头皱都不皱一下,枭雄之名名副其实,最为冷血无情,也最为残酷。
为了利益,为了家族传承兴旺,亲子又算什么,亲情又算什么?
夏振华沉默了许久,方才轻叹口气,声音说不出的凄凉悲怆,手指插入已经略显青白的发丝间,似乎瞬间苍老了不少”改天通知她,让她回来,也有阵子没见她了,我要好好的看着她,你先出去吧,不要打扰我”。
老福会意,静悄悄的掩闭房门,方才分明看到了,老爷脸上的那一抹疲惫,犹如迟暮的老人,再无往日的狠厉。
寂静无人时,夏振华从书本中取出一张已经发黄的照片,照片上女子的音容笑貌,浅笑嫣然无不动人心扉,那双潋滟迷蒙的双眼更是与夏楚汐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干枯的手摩挲着,眼底闪过难得的柔。
夏楚汐,夏楚汐,嘴中轻声念叨着,忽然眼中闪过痛苦之色,暴躁愤怒难以溢止,猛地放回抽屉不在,恢复了那般冷漠神采。
“呼呼,呼呼”
夜色朦胧,月光像是层银色的薄纱笼罩在大地。
夏楚汐在操场上气喘吁吁的负重慢跑着,对体能的训练从未停止,风雨无阻。
“诶诶,你慢点”同样跑的不成模样的叶修宸急急忙忙的跟上来,满脸的苦相“怎么不等我呢,跑的这么快”。
夏楚汐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一大男人跑的比我还慢,对打的时候怎没看出来呢”
话说这个,在一回月黑风高的夜晚,照例跑步时碰见了大半夜失眠睡不着觉乱晃悠的某人,死皮赖脸之下就成了这副景象,左右挣脱不得,所幸算了。
还好大晚上的不会有人像她们闲着没事找事做,否则南翔的八卦周刊报上头条就是她的脸。
什么话也不说,加速前进,独留怨声载道的某人。
规定的圈数结束还加强了五圈,夏楚汐停下休息喝水听见滴滴滴的声音,转头叶修宸还在拖着身子挂在跑道上,找寻声音的来源,从上衣口袋中拿出通讯器,打开。
眸光泛冷,消失在寂灭的夜里。
流放的废物有了价值,需要召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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