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说谎之后
自从婆婆来了以后，陈中泽几乎都没到单位接过我几次。
我知道，肯定婆婆在陈中泽面前唠叨过。
“不接就不接，我自己有腿，也能回去。不接更好，周五，我自己找人一起购物去。”我狠狠地想。
逛完街回家的时候，其实我心情还是极好的，今天和佳佳逛了几家商城，低价买到了我心心念念已久的一条蚕丝连衣裙。
我到家门口，用手肘按门铃，听到铃声响的陈中泽妈妈颠颠地跑出来开门。一打开门，我就气喘吁吁地笑着，手里大包小袋地提着几只袋子冲进屋子。
“陈中泽！我们上次逛街，我没舍得买的裙子现在打折好厉害啊，你都不知道有多便宜，我想都没想就买了。你看，好看吗？”我拉着陈中泽进房间，拿出裙子比试着。
这衣服你衣柜里不是有一件差不多的吗？”婆婆跟进房间，在旁边接话说。
“太不一样啦！那是雪纺的，去年没舍得，才买了一件同类型款式的。今年是旧款，所以打折了，很便宜啊。”我说。
“什么雪纺，衣服穿身上保暖就行，同一样的买两件，要不怎么把你们兜里的钱给掏干呢？要不挣多少能花多少呢。你看我身上这件衬衫，还是三十前，我和陈中泽他爸结婚时候买的，没破没坏，一点不落后。”
“妈，我们不说乱花，我也是挑打折便宜才买的，如果大家都穿三十年前的衣服，商场要关门，工厂都要倒闭了。”我说话的当儿，干妹妹也转到了主卧。
“嫂子，这条裙子蛮好看的呢。”
“是吧？！”终于还是年轻人，终于帮自己说话了，我心里一阵感激。
“那是多少钱呢？”干妹妹追问。
“128元！”我一下子想起了婆婆脚上的鞋子才15块，连忙把四拆改成了一折。“打折以前是1280元，现在才一折。”
“掉这么多，划算！买衣服不要买最新的，就买这种打折的合算。嫂子，还有其它颜色吗？要么明带我也去买一件。”
婆婆一见陈月说喜欢，连忙说：“你也喜欢啊？128元是还好的！你看看码合适不？合适试试看呗。”干妹妹，翻着领子看了一眼：“呀，正好M号，那我先试一下啊。”
婆婆赶紧帮忙打开拉链，招呼陈中泽到外面去。
这阵势，不知道的，就像奢侈品店的店员，迎来了一个vvip级的客户。
“嗯！这衣服是好看，钱好看！果然上百的东西就是好看，摸着也舒服。”我站在旁边，看着两人试穿着我逛了几个小时买的裙子。一个展示，一个夸奖，仿佛就没我什么事。
“我啊，陈月穿这个颜色很好看啊。这件你就送给我吧，你明天再去买一件，钱妈给你。”婆婆出了奇的豪气。
要知道，我和陈中泽结婚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帮我买过哪怕一件衣物。这会这么大方地要送一条一百多的裙子给陈月，说实话，我是嫉妒的。
“可是，这条裙子要512元呢！”虽然心里极度不痛快，但我只能点头同意，我能告诉我们刚才我把价格拉低了吗？不能。
“喀，好，好的。”我从牙缝里挤出了我不愿意说的几个字。
“你穿什么都好看。”婆婆帮陈月提着裙摆，出去给陈中泽看。
我没听清那边说了一些什么话，只听到三个人哈哈的笑声，震彻房顶。
晚上，洗漱完毕后，我躺在床上，我在等陈中泽。
见陈中泽回到房间，我走到他身边，端着头问：“今天你妈是不是特爽？趁我逛街不在家，使劲告我的状？”
陈中泽张着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说你什么，净说你好了。”
“可能嘛！”我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谁信啊。”
“真没有。”陈中泽边脱外套边调侃我，“我，你太聪明了，都知道在妈面前买东西少报价啦。这纯蚕丝的，还好你说128元。不然，我妈明天肯定会吃不下饭了。”
“明天是我吃不下饭了，好吗？”我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你妈吃不下饭的事情多了，我要为了让我吃得下饭，谎话编得一个接一个。现在倒好，编个谎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那是我去年就想买的，就因为贵没买成。现在倒好，直接被人截走了。”
“看你妈过日子的谨慎，嫌贫仇富。买把菜要从菜场东头走到西头，一家一家问。”我忍不住开始抱怨，要知道，这裙子是我的最爱啊，却被婆婆就这样做个顺水人情就送掉了。
“我也是亲戚。”陈中泽轻轻拍拍我的头，“没事，明儿你再去买一件！不，两件，我送你！”
我看一眼陈中泽，冷冷道：“切，你送。你送不都是家里的钱啊，你挣两块钱容易嘛。”
“我努力奋斗。”陈中对抬起手臂，拍拍他胳膊上的肌肉。
我“扑哧”一下笑了，我也只能在陈中泽面前出出怨气。“不是我说你妈，我真有点‘嫌贫厌富’。楼下工地人家干活的，我嫌人家脏，人家粘着泥巴的钱，我都嫌弃。看对门人家的开个宝马，又在背后说人家长得丑，开辆宝马也不像样……我怎么两头的人都讨厌？”
“我农村来的，我爱干净有什么不好的。这样你才放心，如果我脏兮兮的，你也要嫌弃的吧？我妈今天还说你真是和谁都能打交道呢，花钱也大手大脚。”
我一下更委屈了：“裙子被抢了，你还帮他们说话。我今天就是很不爽！”
“不过，你看现在老人和妹妹都在，你买东西的时候，应该考虑一下我们。而且现在老人在家，妈虽说嘴上不要你做什么，但你好歹要表现表现，我洗衣洗碗干家务的时候，你在旁边陪着我说说话呀。”
“我说我来洗碗，我把我往外推。我站在旁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怕我一个不顺眼又说我什么，还是跑远一点好。而且，你看你干妹妹在，三个人说的方言我也听不全懂！而且你们谈的人，一个我都不认识，看你们说得热乎劲儿，我一点都插不上嘴。”
“那就站旁边听着，适当的时候应两声，然后呵呵笑两声就行了。”
“这都可以？我上个课还得备课呢，这一来一往的，我连个准备都没有，站在旁边像个木头一样，不更招我烦呢。”
“就嘿嘿傻笑两声，这不是哄老人高兴吗？”
“这个要顺其自然吧？我天天吃面，我天天陪着吃。你不在家，我一锅大菜吃一个星期，我也没说什么啊。我要告诉我的我都知道，要省钱，光赚钱不花钱；衣服最好一件能穿个十年；家里最好擦得像狗舔一样干净；买菜最好21:00到超市买打折菜，最好只吃两碗蔬菜。这些全都只是针对我专门制定的课程吧？我不信你妈这样教你妹妹。我是想把我一棍子打回解放前呢？我才不喜欢天天趴在地上哈气拿快毛巾擦地板呢，还不如做一小时家教，多少都挣回来了。”
陈中泽不同意我的观点：“挣是一回事，省也是一会事。这是美德，开源也要节流。我省下来是谁的？还不是在替我们省。”
“好个开源节流，直接截走了……”我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