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势尽,熟铁重剑携千钧之势隔空斩向葛一旦,只听“嘭”的一声炸雷声,一股淡蓝色的气劲宛如飓风般从剑身之上迸发而出,卷起满地断刀残剑、残肢碎尸轰向葛一旦!
一招‘大风’尽,谢晓南周身两丈之内已无一人还能站立,地上躺满了尚还温热的尸体,大股大股鲜血汇聚成一条红得刺目的‘小溪’!
破戒追杀了葛一旦一刻钟,未伤一人性命;谢晓南出手不过几息间,便杀了数十人……所以说,杀人是个技术活儿,真不是谁武功高,谁的杀力便更强。
葛一旦见这一股淡蓝色气劲来势凶猛,知不能力敌,竟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随手抓住两个手下扔到身前,自身一跃而起,双手快速闪动,数股乌光射向谢晓南!
“啊!”那两个被葛一旦当作人肉盾牌扔出来的大汉当场被斩成两段儿,肠子流了一地,血腥无比。
谢晓南直起身,脚下一跺,身躯化作一道残影,躲过射向他的暗器,闪电般的朝那葛一旦杀去……谢晓南虽不擅长轻功,但毕竟练‘游鱼身法’十余年,轻功不弱,若非是像他手下的‘飞天螳螂’唐浪一般专注于轻功一道,寻常江湖中人还真及不上他。
只见一蓝一乌两道光芒在街道之上不停的交错,时不时还发出几道零星的轻微金铁相击之声,一根根毒针、毒镖从两道光芒之中弹开,一些躲闪不及的凤鸣会帮众被射中后,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就倒地身亡,脸色黑得宛如涂了一层锅底灰。
见血封喉,好霸道的毒!
有得必有失,葛一旦在暗器和**一道下了大功夫,手上的武功自然就落下了,当他的暗器和**对轻功不比他低、听力好得很难偷袭的谢晓南完全无用之时,他肯定要吃大亏!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乌光稍稍慢了一拍,被蓝光撞个正着!
“嘭”,一声闷响,葛一旦从天而降,背部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巨大的反震之力当场将他震的口鼻出血不止,而蓝光却是不停,一记泰山压顶重重的朝他压了下来。
葛一旦惊恐之下顾不得伤势,使出懒驴打滚朝旁边滚了几圈。
蓝光落地,“轰”,一道宛如平地炸雷般的巨响,石屑纷飞,坚硬的青石板街面当场被谢晓南轰出一个大坑!
“解药给你!”葛一旦知此时自身已身受重伤,再打下去肯定会死,慌忙之中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只见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儿,抬手朝长街的一头掷去,自己强压下伤势,朝着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按照他的想法,谢晓南定会去追赶解药给破戒解毒,有这个时间差,他就能逃得一命。
他又哪知大开杀戒的谢晓南此时已被疯狂的杀意冲昏了头,竟然看也未看那白色瓷瓶儿一眼,身躯再次化作一道蓝光朝葛一旦杀去!
葛一旦听到身后的破空声时便心道了一声‘完了’,正想转身拼个鱼死网破之时,他便感到胸膛剧痛,一节闪烁着妖异血光的黑色剑尖从的胸膛之上突出。
葛一旦的脚步猛的一滞,满脸不敢相信的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然后他便见到黑色的剑尖抽出他的身体,再从另一处突出来,抽回去,再突出来……也不知他的神志陷入永恒的黑暗和冰冷之时,可曾有后悔过当年踏入江湖的决定。
葛一旦死的不能再死了,可谢晓南还在刺,刺了几剑之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一剑将他的尸体凌空挑起,趁着尸体还未落地之时疯狂的挥动熟铁重剑……落地之时,已经不再是尸体了,而是一地碎尸!
看着脚边的一地碎尸,谢晓南猛的将熟铁重剑插进青石板中,身躯慢慢抖动……他竟在笑!
“啊哈哈哈……”
笑声起初很小,但随着他身躯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在他深厚的内功催动下,笑声竟然传遍了整座岐阳城,周围店铺中的碗碟、茶具更是瞬间被震成碎片……这笑声,说不出的猖狂、嗜血!
血淋淋的地面、血淋淋的黑剑、血淋淋的黑衣人,嗜血的癫狂长笑声……好一副血染长街的绝世魔头风范!
从未听过谢晓南的笑声、更未见过谢晓南这副癫狂模样的步红英急了,捂着双耳不顾一切的便要向谢晓南冲去,口中还高声尖叫道:“南哥!”
哪知她刚走了两步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拉住,步红英回头一看,竟然是脸色还泛着黑气的破戒,剑奴拿着一个白色瓷瓶儿站在他身旁。
她连忙急声道:“老二,你怎么样了?”
破戒点了点头道:“没什么大碍,先别过去,大哥此时……不妙!”
言罢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高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一波波淡金色的声浪从他口中涌出,宏亮的声音就宛如晨钟暮鼓一般厚重,其中还蕴含了一股万物生来皆苦的慈悲之意。
当年创出‘狮吼功’的那位高僧大能,其本意并不是伤人,而是用作当头棒喝、唤醒人心中的慧根……此时却是正逢其用。
谢晓南抖动的身躯慢慢恢复平静,笑声也渐渐的变小了。
破戒一边念经一边缓缓的朝谢晓南走去,经文毕,他也已经走到了谢晓南的身边。
笑声和诵经声几乎同时停止,谢晓南转头看着破戒,神色说不出的疲惫、空虚、茫然。
破戒一拍谢晓南的肩头,轻声道:“大哥,杀一恶人如救十善人,你今日救了好多善人。”
谢晓南闻言,眼神清明了一些,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尸,面无表情的轻声道:“我走火入魔了?”
破戒微微点了点头。
…………
四人再次启程。
只是那四匹神骏的‘乌云踏雪’宝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匹寻常的驽马和一架马车,破戒和步红英骑着马,剑奴驾马车,剑匣在挂在破戒的马上。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马车内有轻微的诵经声,马车颠簸之时,还会有‘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走在马车前的步红英转过头‘担忧’的看了马车一眼,低声对破戒道:“老二,你教南哥念经,他不会念得想去当和尚吧?”这姑娘思维中的侧重点,总和寻常人不一样……她才不在乎谢晓南成不成杀人狂魔,她只在乎谢晓南会不会出家当和尚不娶她了。
破戒倒是已经习惯了步红英的‘独特’思维方式,老实的他竟认真想了想,道:“如果大哥能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领悟我佛门精义,可能会出家。”
步红英脸色猛的一变,咬着牙宛如母老虎一般低声威胁破戒道:“老二你给姑奶奶听好,若是南哥真学你做了和尚,姑奶奶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和尚庙!”
破戒撇了撇嘴,没搭腔。
顿了顿,步红英又接着道:“今日问那小喽啰,他道凤鸣会的总舵设在岐山,而且帮主南宫凤凰武功超绝、乃凤翔府魁首,咱们现在往岐山走,岂不是自投罗网么?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要不然咱们在附近找个地儿住下,让剑奴回去召集人马,会合后再走岐山道儿?”
破戒闻言转头看了马车一眼,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色,“来不及了,武林大会下月中旬便要召开,咱们没那么多时间等剑奴回山召集人马……我不惧那南宫凤凰,只是一旦动手,恐大哥克制不了心中魔性,他若再走火入魔,便走上魔道,再难回头了。”
顿了顿,破戒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的道:“不必担忧,她若真敢来,我便一嗓子震死他们!不让他们有动手的机会!”这句‘一嗓子震死他们’破戒说了两次,
先前他在岐阳县的酒肆楼上也曾说过,但那只是为了不让谢晓南动手,并不是真要使‘狮吼功’;而此时他如此说,便表示了那凤鸣会帮主若真出现,他真会违反师命动用‘狮子吼’大开杀戒。
就和谢晓南不愿破戒沾染太多杀孽,影响他的修行一般;破戒亦不愿谢晓南再开杀戒,堕入魔道……这就是兄弟!
马车中的诵经声一顿,破戒马背上的剑匣却突然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熟铁重剑里面跳动,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心中的杀念。
破戒见状连忙一手抚在剑匣上,口中默念经文,剑匣随之慢慢平静。
过了好一会,马车中才再次响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诵经声。
破戒收回手,微不可查的轻叹道:“凶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