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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战

“谢师兄!”

“谢师兄!”

从城墙上冲下来的铁拳门三代弟子越来越多,经过一番血战,他们此时也浑身是血,这些血,既有这些乱兵与暴民的,也有他们自己的!

但当他们冲下城墙,望着那道明明很单薄却仿佛高大的宛如一座大山的背影之时,他们的心跳便开始加快,握刀的手也开始颤抖……那是兴奋,为了能再次与谢晓南并肩战斗而兴奋!

谢晓南并不是铁拳门三代大师兄,若真要论资排辈,他至多能排到十二弟子左右,但随着他一刀一刀的杀出自己的功绩,哪怕真正身为铁拳门三代大师兄的齐雄虎大弟子高久天也心甘情愿的喊他一声师兄!

听到这一道道倍感熟悉的声音,谢晓南两道剑眉轻轻的抖了抖,他慢慢转过头看过所有铁拳门弟子的面孔……他看到,齐雄虎与曹墨轩并肩站在最后面,沉默的望着他,眼神复杂得说不清楚的仇恨还是敬佩!

就在这时,铁拳门三代大师兄高久天,一名已接近而立之年,生的俊朗、魁梧,气质威武敦厚的高大青年大步走到谢晓南的身边,从背上取下一柄连鞘的铁拳门制式柳叶刀,双手呈给谢晓南,高声道:“谢师兄,请刀!”

这是谢晓南的刀!

谢晓南凝视着这柄陪伴了他整整三年的佩刀,虽然他已经震碎了自己体内的那一缕刀意、再难引起它的共鸣,但那种熟悉得宛如手脚的感觉,还是让他的星眸中升起一抹罕见的温暖情绪。

他松开手中的乱兵头颅,颤抖着朝他的佩刀伸出手去,所有铁拳门三代弟子的双眼慢慢的亮了,一种希冀的神色爬上他们的脸庞……但就在他的手将要落在刀鞘之上的时候,猛的顿住了!

所有铁拳门三代弟子脸上的希冀之色登时变成了深深的失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么?真的,再也看不到他挥刀的背影了么?

谢晓南转身,伸出的手掠过步红英的腰间,一把抽出她的佩剑,然后猛地举剑高呼道:“铁拳威武,死战不退!”

所有的铁拳门三代弟子的双眼猛地亮了,抑制不住心头狂喜的同时举刀,歇斯底里的咆哮道:“铁拳威武,死战不退!”

高久天也在举刀咆哮,但他的双眼却是紧紧的望着谢晓南的背影,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想道:还是比不上他么……以前的谢晓南,冷漠如冰、惜字如金,每次争杀都宛如一头独狼的冲在最前方、不停的挥刀,从来不屑于喊这等壮胆吓敌的口号,以往这句口号都是他喊,可他喊了三年,也从未见过门中师兄弟像今日这般兴奋!

他比不上他,也代替不了他,或者说,偌大的铁拳门都无人能取代他在三代弟子心目中的地位……没有第二个谢晓南!

城门洞内一共不过七八十人,但随着这句咆哮爆发出的那股子无所畏惧的百战之气,却是让城外诸多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不禁皱眉……这种气势,他们太熟悉了,若是出现在己方则军威大振,但若是出现在敌方,就可能会死人,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城门外本就被谢晓南杀得有些胆寒的乱军与暴民再次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两步,具是紧紧的握着手中兵器望着这群杀气腾腾的江湖中人。

情形似乎调转了!

谢晓南握着剑没动,城门洞内所有人也都没动。

‘嘚嘚嘚’,人群分开,先前在城下指着曹墨轩狂言‘三日不封刀’的骑将打马前来,数十衣甲鲜明、沉默寡言的精兵紧跟其后。

骑将高举黑色战马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谢晓南,眼神中颇有欣赏之意,“你是何人?为何阻我等入城?”骑将的声音浑厚低沉,还带着些北方口音。

谢晓南平视骑将,冷声说道:“我什么人都不是,只是今日此路不通!”

骑将颇感好笑的慢慢从马鞍上取下一双熟铁丝织就的手套带上,慢腾腾的说道:“你武艺不错,若是识相让路迎本将入城,本将还可饶你不死,甚至收你于麾下做个帐前亲兵,让你随本将名扬剑南道!”

骑将此言一出,城内城外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谢晓南的身上……此时华阳城的主力便是铁拳门三代弟子,而所有的铁拳门三代弟子均以谢晓南为马首是瞻,也就是说,此时华阳城的主心骨不是身为一县之尊的曹墨轩,也不是弟子门人遍布华阳县各行各业的铁拳门门主齐雄虎,而是谢晓南!

此时若是谢晓南不敢战,城门大开的华阳县就宛如褪去了贴身衣物的白嫩少女,只等外面这群恶匪予取予求……若是谢晓南敢死战到底,那就意味在接下来还有一场死战,一场比方才还要激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战!

都是人,无论是城外这些凶狠暴戾的乱兵与暴民,还是城门洞下的铁拳门三代弟子、乃至城内的百姓,没有以一个真想死!

谢晓南闻言,颇感好笑的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嘴角,轻轻说道:“你若是退,我也可以不杀你!”

骑将闻言,亦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带好了铁丝手套的手抓起挂在战马上的马槊指着谢晓南大笑道:“弟兄们听见没有,这黄毛小儿竟然说可以不杀郭大爷,郭大爷纵横战场之时,你娘都还未出嫁罢!”

骑将身后数十沉默寡言的精兵当即发出一阵高亢的恶劣笑声,他们的笑声很奇怪,宛如夜枭一般尖锐刺耳……这绝对是一票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

城门洞内所有人都沉默,他们也这认为谢晓南这大话大得没边了,此时能抱住命就不错了……唯独真有几分了解谢晓南的金胖子心直口快的说道:“夯货,你在大军之中南哥自然杀不了你,此时你自己送上门,南哥如何杀不得你?”

金不换话音未落,谢晓南身躯突然一震,身躯宛如大鸟般跃起,瞬间越过三四丈的距离,一剑刺向战马上的骑将,凌厉无双的锋锐感隔着老远便刺得骑将脸上生疼!

金不换刚说了一半,骑将便心知坏了,他在战场上与敌将捉对厮杀惯了,没意识到谢晓南不是什么敌军猛将,而是一个武功超群的江湖中人。

但这骑将也不怵,马槊一转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刺向谢晓南……他需要挡住这灰衣青年一招,身边的亲兵便可以上前围杀这灰衣青年,其他乱兵与暴民只是他一路南下时收拢的乌合之众,但身边这五十亲兵可是随他在边关纵横了十多年的嫡系精锐,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谢晓南一动,城门洞内安安静静的众人便宛如点燃了引线的炮仗,瞬间如狼似虎的扑了出来,雪亮的长刀宛如翻涌的海浪般拍向骑将身边的五十亲兵!

练武之人,再弱,武力也堪比寻常的精兵,而这些曾跟随谢晓南渡过了三年刀光剑影的铁拳门三代弟子,无论是在胆气还是在配合上,绝对不比骑将的五十精兵弱上多少!

步红英在谢晓南将她震开的瞬间,便咬着一口银牙准备跟上去,却被金不换随手打昏了推给老张头,肥胖的身躯速度极快的紧跟着谢晓南冲了出去……这死胖子在某在方面一根筋而、缺心眼,但在某些方面,却比寻常人更多出两个心眼!

血战再次爆发!

谢晓南的长剑与骑将的马槊一磕,便立刻感到马槊之上充斥着一股刚猛的内劲,虽然不甚浑厚,至多也就是六品,但也他心下吃惊,再加上他此时接近力竭,乍一交手,竟然没占到丝毫便宜!

主要还是吃了兵器上的亏,马槊是马战近战皆宜的重兵器,十分考校枪术,寻常的将领根本就使不了马槊,但能使用马槊的,无一不是军中猛将;而谢晓南趁手的熟铁重剑未在手,手中步红英的佩剑只是一柄装饰华丽但质地寻常的普通长剑,根本就足以与马槊这等可借助人力、马力的重兵器对撞,最重要的是谢晓南还远远未到达举重若轻的重剑境界,贸然以寻常长剑与马槊硬拼,怕不消几个回合便会落得一个剑断人亡的下场!

谢晓南抬腿在骑将胯下战马的马头上一点,身躯一侧,卸去骑将这一槊的刚猛力道,手中长剑迅疾如电的从侧面刺向骑将的脖子。

骑将端坐于战马之上毫不见乱,马槊以肩头为支撑点绕过他的后背抡向谢晓南,沉重的槊头宛如一般铁锤般的直直朝着谢晓南的头颅击去!

不亏是从战场之上走出来的猛将,一落入下风便使出这等同归于尽的招数,并且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惧色!

一向善于拼命的谢晓南这次选择了退让,这骑将身上有厚实的鱼鳞甲护身,他这一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杀了他,如果以命换命,很大的可能便是他死,骑将重伤!

谢晓南脚下一滑,一个铁板桥避过马槊,马槊几乎是擦着他的长发掠过的,凌厉的劲风刮得他脸上生疼。

还未等他落地,周身便同时数柄钢枪刺向他,他眼角的余光见到金不换挥舞着杀猪刀正在竭力向他靠拢,中间只隔了四五人左右!

他避无可避,只得运足内劲,挥动长剑旋转一圈,强行以浑厚的内劲将这些力道不甚沉重的钢枪震开!

就在这时,马槊再次携带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直刺谢晓南的胸口,猩红的枪穗宛如一团火,带起一股霸道、果决的杀戮气势!

谢晓南方才那一剑用尽了全力,此时却是正处在旧力尽去、新力未生的空档,只能架剑格挡!

“铿”,刺耳的金铁相击之声响起,一股剧烈的震荡之力顺着长剑流转至他的双臂,长剑几乎脱手,幸好他练的重剑最考验臂力,不然这一槊便足以将他的双臂震断!

不给谢晓南丝毫喘息之机,又有几柄铁枪从几个刁钻的角度同时扎向他的咽喉、腋下、脚肘、背心等等几个要害部位,这几枪方位不同,却不再是一剑可以震开的了!

这便是成建制的军队恐怖之处,练武之人只要没踏入一品,再强的内功都需要换气,而这些军队前赴后继杀来,总能抓住换气的空档,而若是强行提气格挡,乱了内劲运行脉络,只怕死得更快……这还是步卒、若是铁骑,那便更加恐怖,铁骑的强大冲击力和灵活的机动力,哪怕是一位全身经脉尽通、内劲生生不息的一品大宗师,都顶不住一轮铁骑一轮铁骑的碾压之力,迟早有内劲消耗殆尽、身死铁蹄之下的时候,当然,这是在一品大宗师不逃的情况下!

谢晓南在瞬间将刺向他的几枪收于眼低,心知此次绝对不可能全部避过,当即拼着腋下被扎中转身硬凭着臂力挡住其他几枪,腋下这一枪在刺中他的瞬间手臂猛的合拢,强忍得骨穿肉烂的剧痛将钢枪狠狠的夹住不放,然后侧身用剑柄狠狠的将这名刺中他士卒头颅砸烂!

腋下被刺出了一个大洞,连锁骨都险些被震断,但谢晓南也终于喘过这口气了,而这时,金胖子离他只有一丈之遥!

“混沌,剔肉!”谢晓南主动向金不换走了两步,口中爆喝道,双手握紧。

金不换心领神会,一刀劈开一柄刺向他的钢枪后随后一巴掌将那个倒霉蛋扇飞,圆滚滚的身躯向着谢晓南一跃而起,一脚踏在了谢晓南双手之上。

谢晓南猛的将双手往上一抬,金不换的身躯再次跃起,越过了谢晓南头顶之后,向着那骑将飞去!

“剔肉”金不换嚎叫了一声,一柄杀猪刀快的只剩下残影,密密麻麻的银色刀芒从诡异的罩向骑将!

面对这种不着力的诡异攻击,习惯硬碰硬的骑将有些束手无策,但还是极力运转内劲挥动马槊迎向漫天刀芒!

战场上的将领更偏向于那种大开大合、势大力沉的硬碰硬打法,面对金不换这招细腻得在方寸之间取人性命的招数着实没什么良策,骑将只能勉强护住周身要害,但密密麻麻的刀芒仍穿透了他身上的鱼鳞甲在他身上留下了七八道深深浅浅的伤口!

骑将连自己都护不住,更不要提胯下战马,没有披马甲的战马直接被锋锐无匹的刀芒斩首,直挺挺的倒下!

有句话叫杀人先杀马!

谢晓南提着一口气在金不换身后帮他抵挡周围士卒刺出的钢枪,见此状,再次爆喝一声:“混沌,顶住!”

言罢,也不管刺向他的几柄钢枪,手中长剑在刹那间凝聚上一层淡淡的血光,一剑刺出,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半分气势!

但就在谢晓南这一招下,曾经陨落了一位四品的老魔头‘黑心驼’廖木峰……正是《创剑》剑法境的最强剑招:你死我活!

金不换落地,背对谢晓南而立,肥胖的身躯宛如盾牌一样护住背后单薄的谢晓南,脚下宛如生了根一般的一步不动,杀猪刀蕴含着强大的力道,有条不紊的一刀一刀将所有刺向他的钢枪劈开!

被战马压住了一条腿的骑将还未站起身来便见谢晓南一剑刺向他,又碍于手中马槊过长施展不开,只得横起马槊格挡!

这一幕谢晓南颇感熟悉……

长剑点在马槊之上,剑碎、槊断,一股充斥着恐怖杀意与死气的气劲包裹着长剑碎片轰在了骑将的胸膛!

骑将脸色一滞,眼眸中的神光渐渐消散!

谢晓南上前,一把抓住骑将的头颅一扭,然后将头戴红缨盔的头颅高高举起,强行提气长喝道:“首恶已死,若不退,尽数处死!”

冰冷、响亮的声音瞬间压住了所有的打斗声,传遍华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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