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乱兵与暴民就宛如决了堤的湖水,疯狂的挤进城门洞,似乎已经看到了城内遍地都是美貌的女人和黄橙橙的金锭子在朝他们招收!
顶着疯狂的人流走向城门外的谢晓南就宛如一艘在巨浪前不断起伏的小舢板,仿佛下一刻便会汹涌的洪水击打得粉碎!
但事实上,谢晓南虽然走的很慢,脚步却极稳,在不计内力消耗的痛下狠手之下,他手中之剑当真宛如地府判官的判官笔,指向谁,谁死!
这时候,谢晓南与金不换练剑半年的成果也显现出来了,青钢剑剑尖之上一点蓝色的凝实剑芒熠熠闪光、锋锐无匹,哪怕是身披甲胄的乱兵,青钢剑也只需要轻轻一点,剑芒喷薄出的内劲便会立刻将其内脏、血管尽数搅碎,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便丢掉了性命!
只是对这群红了眼的乱兵与暴民来说,死上十几二十个人,完全唤不起他们内心的恐惧,还在前赴后继的往城门洞里冲着!
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死在谢晓南剑下的乱兵与暴民便已经超过了五十之数,他已经走到城门前,身后是一地血流不止的尸体,身前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乱兵与暴民!
谢晓南皱眉,猛地横剑一论,一股只有蛮横的蓝色气劲呈扇形激荡开,将围着他的密密麻麻的乱兵与暴民震退!趁着这个短暂的喘息之机,谢晓南双手握剑,猛地抽了一口气后一跃而起,长剑在顷刻间舞出整套落英剑法,密密麻麻的乱兵与暴民头上,登时出现了无数剑芒,铺天盖地的罩向地面!
护着步红英在人群中艰难的往前挤的金不换感受到熟悉的锋锐感,抬起头看了一眼,震惊的脱口而出道:“剔肉?”说完他又自己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是剔肉!味儿对,材料不对!”
需知再简单的技法都有其独特的运劲法门,似《杀猪刀法》这种由‘断刀客’断天涯所创的绝顶刀法,每一招都有一篇长达百字的刀诀,没有刀诀,任你看上数十遍刀招,也休想学会一招!
谢晓南也的确未学会一招《杀猪刀法》,但他所走的杀戮剑道与《傻猪刀法》原本就有很大程度的相似,经过他以《创剑》心法与金不换练剑半月,最终创出了这招与‘剔肉’意似形不似的剑招!
顾南北传给谢晓南的《创剑》与《杀猪刀法》截然不同,《杀猪刀法》走的是大道至简的道路,虽才九招,但招招博大精深,是足以常人用一辈子去领悟的绝顶刀法,一旦完全吃透,便可直入刀道境,任何刀法都可融会贯通!而《创剑》走的却是由繁入简的路子,修习的剑招却多,对剑道的领悟便更多,积少成多,一步一步踏上剑道最高境界,换言之,《创剑》可以将任何剑法都纳入体系内……这其实就是一部剑道上的《北冥神功》!
顾南北身为藏剑山庄传剑长老,一生赤诚于剑道、极于剑道,他以毕生所学的千百套剑法融汇而成的《创剑》又岂会简单?《创剑》不是一套剑法,更像是一部无上剑典,或则说是一座以顾南北毕生所学铸造的熔炉……一座以人为剑、万千剑法为煤的剑道熔炉!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顾南北的浩瀚气魄一如以千百剑手剑道境界铸就拜剑之路的藏剑山庄!
即便只是意似,但由谢晓南使出来,威力依然让金不换震惊的瞠目结舌!
只见漫天的剑芒落下,人群之中当即爆发出一蓬蓬血雾,十多个前一刻还凶恶异常的乱兵与暴民在刹那剑被分尸,断头断手断脚断腰,甚至一些质地不甚结实的刀剑都断作两截!
细腻得于方寸间分离骨肉的‘剔肉’到了谢晓南手中就变成了大开大合的分尸,虽然失了《杀猪刀法》那股子技近乎道的艺术感,却又有了一种霸道至极的狠辣之气!
拥挤的城门前总算是有了空隙!
谢晓南落地,长剑斜斜的点地,冷峻的面容宛如寒冰,眉眼间戾气四溢,平视正前方冷声道:“进者,死!”
有了一地尸体做布景,谢晓南对这群满脑子烧杀抢夺的乱兵与暴民总算了有了几分威慑力!
但正所谓三人成虎,谢晓南的威慑力在华阳城满地的漂亮婆姨和银钱的**下,很快便消散了!才过了几息,便有乱兵脸色扭曲的踏步上前,一枪捅向谢晓南!
谢晓南面无表情的移步,一手迅猛如电的探出,准确的抓住刺向他的长枪,另一只手挥剑,一剑将这个够胆刺向他的乱兵斩首!
谢晓南无畏,所以他讨厌无畏之人!
乱兵的头颅落下,奔涌的热血溅了谢晓南一身,他一抬头,便见到宛如剑雨般刺向他的长枪、刀剑!
“杀啊!杀了他!”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静止的人群宛如爆发的山洪,再次冲向单薄的谢晓南。
谢晓南一手持枪一手执剑,原地不动的挥动双手,长剑刺、削,木枪抡、震、挑,一具具尸体飞起,再落入人群中,而他们的同伴,就踩着这些尸体向前!
老张头就站在谢晓南身后,望着谢晓南的背影瑟瑟发抖,握着油枪的手紧了又紧,但却始终没有冲上去助谢晓南一臂之力的勇气……他不怕死,但却没有那股子‘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霸道气魄!
“谢小子,你走吧,挡不住的!”半响,老张头突然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
谢晓南没回头,“你走,我走;你不走,我陪你留!”
话音刚落,谢晓南手中的粗劣木枪便再也经不住他的蛮劲,咔嚓一声折断,一柄锈迹斑斑的腰刀越过木枪的防线劈在了谢晓南持枪的手臂上,鲜血登时染红了他灰色的衣衫!
一刀劈中的谢晓南的是一个身材精瘦、肤色黝黑、一手一看便知道是在田间劳作的磨出来老茧的中年农户,他劈中了谢晓南,脸上没有什么兴奋之色,有的,只是歇斯底里的暴戾,他双手抽刀,正待再次一刀劈向谢晓南之时,脸上狰狞的神情便突然一滞,慢慢的低下头,却看见他的胸口上插着一节断枪……随后他被身后的同伴推到,一双双臭烘烘的大脚踩着他的身躯前赴后继的向前冲去,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突然就想起离家时漫山遍野的金黄稻谷,风一吹,麦浪起伏得就像是婆娘的长发……贼老天怎么就不给人一条活路啊?
见这个似不会疲惫、不会受伤的冷面杀神终于见血了,乱哄哄的人群就宛如丢了一把盐的油锅,当时就炸开了,冲向他的人流更加疯狂,脸上的暴戾之色更加浓郁!
熟悉的疼痛感刺激得谢晓南坚韧的神经有些微微的兴奋,身躯不退反进,手中长剑方才还有些剑招的影子,此时便只剩下刺、挑、削、点等等几个基本剑式,蓝色的剑芒宛如夜空中的萤火虫般不断闪烁,一条又一条性命在谢晓南手下消逝!
“铿”,一炷香后,谢晓南手中的普通青钢剑便再也不堪使用,内劲一冲,便凌空断成数节!
趁着谢晓南长剑断裂的空档,又有数柄木枪从四面八方刺向他!
只见谢晓南随手弃了剑柄,出手如电的将一个身着甲胄的乱兵抓到身前,“噗哧”,下一刻,数柄长枪同时洞穿了这名被谢晓南当作挡箭牌的乱兵,其中两柄力道不弱的木枪在洞穿了乱兵之后,还扎进了谢晓南的身躯里,只是入肉不深,未伤及肺腑!
“啊”,杀红了眼的谢晓南双手抓住这名乱兵,猛的发力将其撕成两半,然后身躯猛的冲了出去,抓住一名捅伤他的乱兵一手便拧下了他的头颅!
一手提着一颗满脸恐惧的头颅,宛如一个血人的谢晓南转身退回城门前,高举手中头颅,瞠目爆喝道:“死!”冰冷刺骨的声音宛如平地炸雷,震得所有人都是一惊!
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次是真有些胆寒了,只是围着谢晓南,但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
“谢小子,别杀了、别杀了!你快走罢!”老张头老泪纵横的上前扶住谢晓南,撕下衣衫想要给他包扎,可他身上的三道伤口都在流血,他捂住了一道,却捂不住另一道!
谢晓南脸色有些发白,双手在微不可查的抖动着……失血过多、内力耗尽、全身脱力!
“你走,我走;你不走,我陪你留!”依然是这句话,谢晓南连声音都在轻轻颤抖了,脸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南哥!”
“谢大哥!”
在暴民人群在挤了半天的金不换和步红英终于冲出了人群,两人见到一身是血的谢晓南都是脸色大变,发了疯的冲向他!
谢晓南见到两人也是脸色一变,“你们来做什么?快走!”
金不换哭丧着脸,一手握着杀猪刀面向暴民挡在谢晓南身前,嚎叫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步红英不答话,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眼眶中的泪珠儿打转的帮老张头给谢晓南包扎伤口。
“谢师兄,我们来助你!”城墙上的铁拳门三代弟子此时也终于腾出手来了,二十多个身着黑衣的魁梧大汉浑身是血的冲到谢晓南身后,握着血迹斑斑的柳叶刀杀气腾腾的望着前方的暴民。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不可理喻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