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想,既然做为人类的我们可以淡定的观看同类肆意捕杀灵物,那怎么无法坦然接受人类被灵物扑杀?是天生的优越感,亦或是危机代入感?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不能让人的魂魄、肉身被这些玩意儿占了去,否则就是鱼死网破的争斗。
我觉得我一定是脑袋有毛病了,一个祖传捕蛇的世家,一个猎杀灵物的后生,只与灵物相克,怎能彼此相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驱虫灯突然发出“嗡”的一声,灯管一闪,就此灭了,心中暗道一声晦气,还真是买个皮鞋没有底,买个茶壶没有嘴,牵个骡子不上套,想打电话没信号。他娘的今天算是掉到老鼠洞里了,万一不行的话,撞破玻璃门,也要逃出去,就算以后怕耗子的名头传出去,此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我正暗中打量四周的情况时,手中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我刚以为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却不想手中又是一阵微弱的震动。
事不过三,不过要真等着过了三,估计早在我祖父那一代就交代了,现在哪还有我啥事。
送院的时候,东西估计都被班里收去了,此时手中也没个趁手的家伙什,我将手伸进腰弯里摸了摸,正好摸到了腰带铁质的扣子,嘿,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虽然比不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来的实在,但总比空扎着五支肉肠强多了吧。
轻轻解开扣子,慢慢往出抽皮带,却不想没抽几下,腰带卡住不动了,我刚低头看去,却不想就在这当口儿,头顶突然吹来一口气,冷飕飕的将我头皮吹的发麻,其中夹杂着浓浓的尸臭味。
我心中大骇,缓慢向上抬眼看去,却不想这一下差点将我惊得丢了三魂六魄,向后一退,跌坐在太平间冰冷的地板上。
原本藏身的床位,白布已经被褪在了床中间,此刻床头正趴着一个青色面皮的小孩,眼眶里充满黑色的瞳孔,左右微微转动着脑袋紧紧盯着我,看我突然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嘴角上扬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充满了让人捉摸不定的空灵味儿。
都说庙小神灵大,池浅王八多,我四九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行的端坐的正,今儿怎么就能碰见这青皮小鬼?官大的阎王好见,僚小的碎鬼难缠,正如所说,越是这小玩意越他娘隔应人。
远有食尸鼠和猫鬼,近有青面小鬼,今天看来是躲不掉了,不过我徐四九也不是那种,人家拿枪我拿棍儿,人家吃饭我捡粒儿,人家吃鱼我吃刺儿,人家拉屎我闻味儿的腌臜泼皮。
我正了正心神,先将吓破的魂魄喊回来再说,这才是现在该干的,因为受过惊吓的人丢了魂魄最虚弱,很容易被脏东西附身。
当然关于喊魂,祖父给我说过很多,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俗话说日食三餐,酒要少吃,事要多知,相争告人,万种无益,我还是比较赞成的。
人有疾病将死,魂魄离散,须招魂以复其精神,延其年寿,因而有“招魂”之俗,古有诸葛孔明点七星灯求寿,现有市井小民盼失魂魄归位。
说到这估计会有人问,九爷,人真的有魂魄么?我说,九爷可不敢给众位打包票,只说句话,您自个儿揣摩去吧:身体健康壮硕的人还气血不足、精神头差呢,谁又见过体内的精气神了?受过打击的人,垂头丧气,气神儿不足,多半不是身体垮了,而是气滞引起的。(所以今天聊到这儿,14K还是多句嘴,别整天动不动追剧追星的,中国人儿,没事多读读《本草纲目》、《黄帝内经》,有好处。)
人的魂魄一定要附在其主人的肉体上。如果一个人因受到惊吓或者魂魄受到什么引诱自行出走了,魂魄出走而身体尚留在家里的人就会表现出演神恍惚,心神不定,烦躁不安等异常状况,丢了魂魄的人要采取措施,就是叫魂,把丢魂人的魂魄叫回到其主人的肉体上。叫魂多在晚上进行,一个人叫一个人应答,而被叫的人必须待在家中。具体方法是:由一成年人担任叫魂人的角色,需要在肩头搭上丢魂人的一件衣物,首选红色,还要在衣服的口袋里放上红枣。叫魂人选好地点,一般在离家不远处,先面向西方叫三次:“某某回来!”,应答人回复:“回来了!”,叫三次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走,每走一步叫一次,应答人紧随其后回答一次。一直边走边叫到丢魂人的面前,然后叫魂人取下搭在肩头的衣物在丢魂人的头顶转圈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将衣物口袋中的红枣拿出让丢魂人吃下,这样就算是把魂魄叫回来附在其主人的肉体上了。
南方的习俗我不太清楚,但是北方的叫魂多针对生病的人或者是受到惊吓的人,但在年三十的晚上,无论是否生病,大多数人都会叫魂,尤其是父母给孩子叫,叫魂的地点也略有不同。一般是父亲肩搭孩子的衣物左手拉着门闩,左脚跨在门槛外,右脚在门槛内,对着门外先叫孩子的名字回来三次,当然,每叫一次家中的母亲都要应答:“回来了”,然后转身走一步叫一声来到被叫魂孩子的面前,接下来把手伸向掉魂者,由掉魂的人的家长在一旁应道“上身了”。如此反复七遍。次日,掉魂者即可痊愈。
我左手捏个诀儿心中默道,东方米粮,西方米粮,南方米粮,北方米粮,四大五方米粮。四九童年来归啊!请到九天玄女、接魄童郎,畀返四九肚胆来归啊!
咒语刚落,我狠狠一嗑舌尖,原本只剩下有点麻的伤口,再次被咬破,那个疼啊,钻脑子钻脑子的,血气再次上涌,脑袋嗡的一下,猛地恢复了神智,那一瞬估计连地上落下根绣花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