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西北这地方算是地广人稀、人烟稀少了,往往百十公里不见一个人影,同时朝夕、四季区分也是异常的明显,不像南方早晚天、春秋季不是很明显.
很多南方兵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没过几天,都就适应了,适应之后反而觉得,早晨凉爽的天气活动活动,人一天精神倍棒.不过,到了冬天,就有些扛不住咯,西北虽然不及东北寒冷,但六几年的时候,我感觉天气是特别的冷,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嗖嗖的西北风一个劲的狂灌,冻的人脸都麻麻的,尤其是站岗放哨,站俩小时能把人脚趾头冻僵了,但想想前方那些再也不能回到故土的战友,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生命这玩意啊,不是谁都能那么坦然的说无所谓,只有你真正经历了生死,才有资格正视生和命.
我现在呆的地方已经离之前见女军医的地方很远了,因为部队每天都是不断集结和换防,我也在没有回去过,刚开始的时候,有人问起我那天穿回来的烂军衣是怎么回事,我都会呲牙一笑,摇摇手指头,慨叹的说,是命大福大捡来的,我想大家也许知道些什么,或者真的相信了我说的话,反正没有人在问我相同的问题了.
时至今日,我脑海里也全是揉着雪团,狠狠的搓着紫红的脸蛋手背的记忆,倒不是说军装不抗寒,实在是西北的冷是那种刺骨的寒冷,你就是穿得再厚,也经不住寒气逼人,如果不注意保护自己,那冻伤手背、手指头、脚趾头、脚后跟,那是很常见的.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一年冬天,因为不懂得如何预寒,手背、手指头、脚后跟冻的通红,痒的人忍不住就想抠几下,到最后就生了冻疮,没抠几下就烂包了,最后被指导员发现,把我班长狠狠骂了一通,然后通知全连都熬秸秆水,就是茄子的杆,拿来用自己的饭缸煮开了,趁热用布条沾着洗,洗几下就都好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很科学,但从那次过来我的冻疮再也没犯过.
虽然冻疮没有再犯过,但手上的皮肤却是极容易皲裂,这个是没法子保护好的,毕竟天天要训练,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带着厚厚的手套.闲暇的时候,向土生土长的西北战友问偏方,偶然中得知蛇油膏可以治好皮肤皲裂,对于我来说心中不免痒痒起来.据说,几百年前人们就已经开始使用蛇油来理疗烫伤和调理干燥、多皱、粗糙的皮肤,因为它质地细腻,使用时感觉清凉、舒适,而且与人体肌肤的生理生长特征有着极佳的配伍和互补性.虽然即是渴望得到,但也知道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是很不现实的想法,所以只得作罢.
进入七十年代,冷战后期中国与苏联持续处于敌对状态,而中美关系则开始正常化。1971年美国乒乓球队访华,揭开中美关系新的篇章。中美两国从此开始酝酿关系正常化。这对当时仍与中国友好而与美军交战的越南来说,却无疑是个坏消息,因为这将意味着中国将有可能减少甚至终止对越南的支持与援助。越南心中不满,转而全面投向苏联。中美关系正常化对苏联来说,也是一大坏消息。在中美苏大三角中,中苏自六十年代交恶,从此成为死敌。中国也从此成为孤家寡人,环顾四周,并无一个朋友。苏联原本想利用越南达到对中国在战略上实行全面包围,形势对中国极其险恶。老一代中国领导人当然看到这一点,尤其是同越南关系逐渐恶化,越南投靠苏联倾向逐渐明显的情况下,如何突破战略上的不利形势以达到对抗苏联的目的,就日益成为中国的迫切需要了。另一方面,美国在越战中日益不利,失败已成定局,心虽不快,也属无奈。通过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美国了解到了新中国的力量和在地区事务的分量,美国国内开始有人主张同中国全面发展关系,以谋求在亚洲地区实现和平,同时对苏联在亚洲势力扩展进行遏制。而这一点,竟然同中国的利益惊人的一致,因为中国就是需要寻求这样的战略“盟友”。共同利益使中美一拍即合,接下来基辛格秘密访华,中美开始关系正常化及建交谈判,不一而足。中美接近对越、苏无疑构成重大威胁。
国际局势风云变幻,而我们作为一线的作战部队自然而然应付着各种紧张的局势.中苏边境中有大量的接壤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虽然中间隔了一个外蒙,但实际却是没有起到任何一点缓冲的作用,苏军的机动部队很容易就会穿过边境线和我们短兵相接,那时候对于我们将是很不利的.综合分析我军和敌军的机械化水平,上级领导命令我们短时间内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东西纵贯深挖战壕以示全民抗战的决心,同样也为了阻挡苏军机械化部队的推进,苏联方面,则是以核打击相威胁.而我所在的部队就承接了其中的一段,西北之地虽然素以黄土高坡著称,但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多少机会挖到黄土,基本上一铁锹下去大半是分化的石头块,在往底下挖去多半也是石头片儿,想在这些地方挖出一条几米深的战壕,虽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却也并非易事.
“班长哎,你看我们挖了已经一上午时间了,休息一会呗?”我一边拿着工兵锹狠狠的将一块大石头撬出,一边咧着嘴开着玩笑.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的心都绷的紧紧的,适当的放松是非常必要的,曾记得一句话“对于士兵而言,战争不可怕,可怕的是战争前的寂静”,没有一个人不会恐惧死亡,尤其是你真正自己面临死亡时更可怕,任何一点刺激都会让人作出非理性的举动,虽然部队一再训练我们打仗时沉着,但真正面临枪林弹雨时情绪失控是很正常的,甚至极端的还有误伤、误杀自己的战友,当然这是极个别的现象.所以,适当的调笑和荤话是非常必要的.“就你小子爱出样哩?“班长继续握着手中的工兵锹“恶狠狠“的吼了一句,但凭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笑意,看着对我态度好了很多的老刘,我嬉皮笑脸道“你说哩河南话?俺咋听不懂哩?“,听着我半生不熟的河南话,班里的战士都哈哈大笑,原本死气沉沉的沟壕,此时也被渲染的活跃了起来.听的长长的沟壕里荡漾出来的笑声,老刘也是呲牙一笑,刚想说话,就听的远处的地方一阵骚乱,原本放松的气氛也被骚乱引起的恐慌所弥漫,老刘和班里的战士扔下手中的工兵锹拔腿就往骚乱中心涌去,而我也被连推带挤的涌向中心,此时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妈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