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成听说徐进出事已是惊异万分,又听说陶悦倒台,声败名裂,更是胆战心惊。看来这次新任市长是要狠抓党风廉政建设,并不是搞花架子,而是实打实地展开了。他想,自己问题虽没徐进那般严重,也没陶悦那般龌龊,但相对来说,还是有不少问题的,要仔细查起来,也够判个刑了。
钟亦成原想自己与陶悦的关系已稳定下来,凭陶悦的关系,自己的前程可望一帆风顺了,没料想陶悦也被拉下了台,这下别说前程似锦,就是现在这个位子也难保了,别看平时跟大伙儿相处得兄弟似的,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不定这时就已有人向纪委去告发他的问题去了呢。钟亦成开始焦虑起来。
叶灵英知道钟亦成有事瞒着自己,觉得心里很不踏家,很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次看钟亦成的脸色变得紫黑,急团团转,想来定有举足轻重的事发生了。她以一个女性特有的善解人意品性,走上前试探性地问钟亦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亦成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迟早她都会知道的,尤其以后让别人告诉她,还不如自己亲口告诉她为好。于是他把学校里发生的事和收礼的情况粗略向她说了,这一说,叶灵英也傻住了,那些收礼的她也脱不开关系呢,虽说平时她一再拒绝收礼,礼尚往来都由着钟亦成自己去,可丈夫变坏,她能脱得了干系吗。不过,她还是比较理智,并不急着想怎么挽救局面,而是耐心地对钟亦成说:“俗话说夫妻恩爱苦也甜,我嫁给你,不图名,也不图利,就图你这个人好。‘宁静致远,淡泊明志’,那种争名夺利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头啊,我只想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其实说到底生活幸福与否、美好与否,全在于心态,你说对吧?平平淡淡才是真!粗茶淡饭,平常百姓家的生活,不也是一种享受吗?”钟亦成会意,但显得无奈地说:“是啊,我也期望这种平淡无波、幸福安康的生活,厌恶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事到如今,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叶灵英说:“那就看你怎么看待问题了,你要信我,真想过那种清淡的日子,那就按我说的办”钟亦成忙问:“你说,该怎么办?”叶灵英说:“你主动去跟教育局长把问题说清楚,据我看来,你有些问题在他们看来也许不算问题,当然要查出来就是问题了。都说新上任的局长断事英明,通情达理,你主动跟他,不定他会从轻处理,保留公职呢”钟亦成想想也无其它办法,只得如此了。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叶灵英的建议。
第二天钟亦成就到新局长那里主动交待问题,新局长热情接待了他。他把头一天晚上向叶灵英说过的问题向新局长说了,请求新局长出面给予其从轻处理。新局长看他态度真诚,坦白问题彻底,答应考虑考虑。
交待完问题回来,钟亦成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接下去无非就是等着处理结果,新局长答应考虑从轻处理,想必总不会把他耍着玩,也真会考虑的。外面的天晴朗无边,他好象才发现这一片晴空,在阴暗中呆多了,忽然见着了阳光,虽有一丝不适应,但心情很爽朗,心胸很坦荡,放眼望去,黑白分明,眼前一片明亮。
陶悦没查出其它的什么问题,纪委把她放回。走出纪委时,陶悦神情麻木,她知道自己的美好前程、名誉地位在一夜之间统统了,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污言秽语。走出大门,踟躅在大街上,她不敢抬头,似乎街上的人都认识她,都在用白眼瞧她,对她指指点点似的,她感觉自己没脸再见人。
严市长的夫人听说她丈夫跟陶悦相好,又说是因为陶悦这条线索,她丈夫才被抓起来的,恨得咬牙切齿,牙齿打磨,恨不能把陶悦千刀万剐,撕成碎片。她气冲冲地找到陶悦的住处,想“收拾”陶悦一番。恰好在路上撞上了魂不守舍的陶悦。严夫人不由分说,一把抓住陶悦的领子就往近处一僻静的山坡拖。陶悦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思想,不及反抗,就已被严夫人拖上了山坡。严夫人边拖,边嚷着说要找她“聊聊”。陶悦只好任由摆布。
刚拖上山,陶悦头脑还有些紊乱,一个巴掌落了下来,不偏不倚落在她脸上,接着又一个,左右开弓。她感觉双颊火辣辣的,嘴角流出一丝血。陶悦本来心境就极坏,又平白无故受了这阵挨打,哪受得了这种欺。俗话说“虎落平阳遭犬欺”,可她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啊。她用手擦了一下,用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母老虎般的女人,一股愤怒喷涌而出,眼睛变得血红,似要喷出血来。极端的愤怒使她变得象一头母狮子,失去了理智。她以最快的速度,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挥舞着向严夫人冲去。继而在严夫人身上狠狠地打,直到严夫人不再动荡,血流了一地。
陶悦一看满地的血,神志恢复了清醒。上前一捂严夫人的鼻子,已断了气。陶悦清楚地意识到――严夫人死了,也就是说她杀了人。她有些害怕,丢下棍子,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好在那时山上也没人。她一路疯跑,回到住处。
回到住处,陶悦觉得后怕极了,那一夜,她没有睡。严夫人血淋淋的样子,不时在她脑海里涌现,她感觉自己也快要死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竟是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这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绝望了。
窗外传来警车的声音,有些刺耳,但已不会令她胆战心惊,因为她已给自己作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