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变幻,市领导干部调动,严市长调到了B市当市委书记。早就有人传说严市长要调走了,无风不起浪,大伙既有此说法,定有根据。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干部人事调动也很难保密,总有那么几个人能搞到小道消息,然后广为传开。严市长要调走在外人看来已成必然,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严市长把调动这事告诉陶悦,陶悦一听,咋是真的?上次陶情刚跟她说起过这事呢,她当时还有些疑惑,现在倒好,调令都快下了。从理性上说,她不希望严调走,他这一走,她就没了靠山,她知道,一个女人成就一番事业不容易,如果没有靠山,没有男人相帮,单枪匹马干事是很难成功的,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定有一个贤慧的女人,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定有一帮可靠的男人。从感性上说,她觉得他的存在与否无所谓,他这一走,她反而乐得清静,做事、交际都不必缩手缩脚。可在她看来,毕竟前途重要。
严市长刚讲完,陶悦就伤感起来,眼里还含着几滴泪珠,嘴里说是舍不得他走。严说他也舍不得她呀,只是组织安排不得不服从啊,再说又是升职,是好事,他哪有不去之理。陶悦嘟起嘴,故意撒娇说:“就你前途重要!”严市长抚着她的肩膀说:“傻丫头,又想歪了,尽把人往坏处想。”陶悦更娇滴滴地说:“本来嘛!”严市长哄着说:“好了,别担心,啊,以后我会想办法把你也调去的。你就耐心等着。”陶悦知道严市长即将去的那个市是有名的贫困市,环境很差,信息闭塞,很落后,就说:“我才不愿去那个穷沟沟里呢。”严市长从左肩绕到右肩,继续哄着说:“那我再调回来不就得了,这回先去。再说现在即使我调到那里去,我们也还是可以经常联系的嘛,放心吧,我会常回来看你的。”陶悦见严市长脸上已露出些愠色,就改口说:“不要忘了我就好,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走而已。平心而论,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我对你是心存感激啊。真希望能永远跟随你。”说最后一句话时,陶悦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很心虚,口是心非。严市长很受感动,抚着她的肩膀,眼里饱含着温情,动情地说:“小陶,真难为你了”,眼睛默默地盯着陶情,似柔情无限。
看望过陶悦后,第二天一早严市长就走了,陶悦还有王局长他们几个人一起去送他,那场面似情人离别,有些伤感,但边上王局长他们却一个劲地鼓吹严市长的政绩,说严市长高就值得庆贺,应该高兴才是,并说希望严市长到B市后经常回来看看,会会旧友,看看旧景。严市长一路颔首点头,说会的会的,一定会经常回来看看的,边说边偷偷向陶悦点点头,这话其实是说给陶悦听的。
严市长走了,陶悦周末就显得空闲了许多,周末活动可以自由安排了。可好久没与人交往,一时还想不出该找谁去玩,女伴都已成家立业,有家庭孩子,话不投机,玩不到一块儿,男伴平时没几个信得过的男人,要是以前她定会找钟亦成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可如今却不。除了钟亦成,其他就真的想不出会有谁会陪她玩了,王局长、金老板、洪经理……一个个都是势利小人,她平时看他们那副趋炎附势的嘴脸就有些感冒,更别说一起出游了。此时如果英雄无悔出现在她面前就好了,以他的细心和对她的关爱,定会陪她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的。可他就好象幽灵般,忽隐忽现的,摸不着边,到哪去找他啊。真是旧愁未去,新愁又来啊。
没人陪她说话,陪她玩,一到周末,陶悦就觉得百无聊籁,闲得发慌,既不想呆在办公室里度过,也不想傻呆呆地在房间里窝着。于是想到了仙子楼,觉得还是那里有情趣些,不定还能碰上些浪漫的故事呢。她已经好久没到仙子楼去逛了。
故地重游,自然别有一番情趣。对于陶悦的到来,仙子楼的员工是十二分的欢迎和敬重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曾是仙子楼的老板或是现任老板的姐姐,更因为她现在是副市长,名声赫赫,稍有头脑的,哪有不凑上前奉承拍马的道理。陶悦一走进仙子楼,几个灵活点的服务生就围了过来,那股热情劲儿简直有点夸张,就象当年老百姓见着毛主席,就差声泪俱下了。陶情自然喜欢姐姐到仙子楼逛,忙着出来迎接,姐姐长姐姐短的满口问好。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荣耀,心想古时状元及第衣锦还乡也只不过如此吧。他们都把她敬若神灵,对她点头哈腰的,象是下手奴才,让人感到自己的权威,又象是小家姐妹亲情崩发,让人感到幸福无比。不过她还是愿意把她们当成是自己的姐妹,那样更能抚慰自己此时此景的心情。
自从严市长走后,仙子楼的生意就清淡了许多,很多部门都“移情别恋”,到其它几个新开的酒家、娱乐厅去请客、娱乐了,只有几个老顾客还一如既往地坚持在仙子楼办宴请。陶悦看到冷冷清清的餐厅包厢,娱乐厅里也是人影寥寥,不觉一阵悲凉,想当初……真是今不复古啊。回忆中,她的仙子楼总是宾朋满座,来客如流,更甚那时她青春正茂,谁不赞她花容月貌、天仙下凡啊。如今,或者以后,这些都不会再有了……人生苦短,眨眼便是另一番天地啊。
陶情看出姐姐的心情,凑上前,说:“如今餐馆、娱乐业发展迅速,竞争激烈,生意不好做啊。我知道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我能力太差的缘故,想当初姐姐在时,仙子楼是多少红火呢,不过,姐姐还是想开些吧,做生意嘛总是有赚有亏的,我会尽我的能力让仙子楼生存下去的。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姐姐的事,这仙子楼是姐姐的一大事业,我心里清楚,容不得这样糟蹋……”,说到这里,陶悦阻止了她,说:“好妹妹,你还不了解我吗?现在生意难做,我怎会不知道!仙子楼不可能永远生存下去,现在生意清淡也属正常现象,我又怎么会怨你呢?要换了我,也未必能经营得现在这么好呢,快,别自责了,啊”,陶情叫了声“姐……”还想说下去,陶悦打手势止住了她。过了一会儿,陶情忍不住,发起了牢骚,说:“别看那一群衣冠楚楚的,都有头有脸的样子,实质心里都是一团糠,什么都不是。你看,严市长在那会儿,他们都围着他转,有生意都往仙子楼拉,现在好了,严市长前脚一走,脚跟还没站稳,他们就急着去拍新的马屁了。他们个个眼睛贼亮贼亮的,知道严市长一走,姐姐你就跟着一起掉价,我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反胃……”这话正说到了陶悦内心的痛处,她脸上一阵痉蛮,大喝一声:“好了,你别说了!”陶情心里一惊,忙住了嘴,垂下眼帘,默然看着鞋尖,象是在说“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