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副校长趁机把话题挑了出来,说:“我们学校现在经费也紧张,可不管经费如何紧张,我们都要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好,毕竟命和钱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虽然现在在你们面前提钱显得很不合时宜,但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除了物质和金钱还能给你们什么补偿呢。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们理解我们的处境和难处,我把话说明了吧,学校准备给你们补偿五万元,也算是尽自己的一点心意了,你们觉得怎么样?要有意见可以提,是吧?总之,大家要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当然双方都要考虑对方的立场,也不能太过分,否则对自己也没好处,你们说是吧?”夫妻俩一听五万元,心里踏实了许多,这是他们原本没有想到的,按他们原来的设想,学校顶多也赔个两三万,孩子母亲不禁露出些欣慰。但他们表面上不是露出不满,说:“钱能抵命吗?有钱没人有什么用啊?再说这五万元,能派上什么用场呢?”说这话时他们口气明显缓和了些。金副校长凑上前,说:“这么说来,你们是嫌太少了?”这时孩子母校脸色一变,咕噜转了一圈眼珠子,露出一副势利的情态,说:“我儿子一条命就值五万元吗?太少了!”钟亦成见时机已到,插上话说:“一锤敲定,七万元,一个子儿也不会多了,现在学校也很困难,就是这些钱也是全校教师的血汗钱,你们接受,这事就了了,就此息事宁人,你们勿要再哭闹,也不要在外面传说这事,马上回老家去好了。你们要不接受,我们也没办法,那事情只有看着办了,也许到时你们什么好处也拿不到。我们这也是替你们着想啊,你们坐着算计会儿,我们等会儿再回来,到时你们要拿出答复。”说罢,钟亦成和那副校长走到了隔壁副校长办公室,等待他们定夺。
那夫妻俩一听七万元,早已乐上心头,用不着商量,心里已打了答案。关起门来商量也只是装装样子,妻子还嚷着“要钱有什么用,我们一定要讨个公道,把这事反映到上面去!”丈夫也跟着嚷嚷,嚷嚷了一会儿,觉得钟亦成他们不在门边了,夫妻俩这才一拍即合,使了个眼色,表示接受。
过了约半个时辰,钟亦成和金副校长走回了办公室。钟亦成问:“想好了吗?”妻子抽抽噎噎地不应答,只向丈夫使了个眼色。丈夫会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如此了”说罢又大哭起来。钟亦成见夫妻俩已答应,就说:“那我们就立个字据吧,这事就这么办了,今后你们走出去不要说是上课时淹死的,要说是星期六放学后不小心淹死的,知道吗?你们明天就回去好了。”夫妻俩连连点头。就这样,钟亦成叫那副校长把准备好的七万元不带密码的存折送到那丈夫手里,夫妻俩在字据上签了个字,又保证第二天就回到老家去,绝不把责任推到学校头上。
这事在钟亦成的操纵下,就算是顺利解决了。那夫妻俩果真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这个城市,回老家去了。那孩子尸体也第二天一早就偷偷化了,没多少人知道这事儿。再说钟亦成当时就安排人去把那几个目击学生训诫了一番,并恫吓他们不能到外面去说那事。那几个学生一吓就被吓住了,哪敢多说话。这事就这样摆平了,没捅到市领导面前去。
处理完了这件事,钟亦成长长吐了口气,心情平静了下来。靠着老板椅,静静地想着,他忽然有些厌恶起教学改革来,不知怎么地,他开始也认为教学改革势在必所,可现在觉得教学改革在教学实践中却有些失败,学生成绩看不到了,学生文明程度程度下降了,学校纪律差了,看到的竟是些野孩子,整天玩得疯疯的,没个学生样。学校里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天有处理不完的事,都是一些学生捣蛋、惹事生非的事,搞得他头痛不已。教学改革的初衷定是好的,那问题的症结究竟在哪里呢?钟亦成认真地思考起来。
钟亦成想了半天,终于找出了问题的症结,那就是一个度的问题――教学改革的度,他没掌握好。教学改革势在必行,却必须掌握好限度,要适当地改,而不是“放”,把学生象野鸭子似地一笼子抓起往外放,让他为所欲为、大肆放纵。他把他们彻底放了,学生自觉能力、自制能力差,事故自然就出来了,这也在情理之中。可就是象他这样的改革,竟成为市里的模范,还得到了市领导的点名表扬,成为全市教学改革成功的典范。为此,他还得到了不少赞扬的话、敬佩的目光和荣誉。想到这些,钟亦成不由得一阵苦笑,心想:在政治上,到底什么才是成绩呢?所谓的政绩又是什么呢?难道电视报纸上宣扬的先进典型也都象我这般,都是弄虚作假得来的。那些荣誉和奖状里到底有多少水分呢?真的有些让人搞不明白了。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