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中越失踪的时间越来越长,谈心便开始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和苏中越有关的事情,每当触景生情时她总是让自己的回忆在开启时便扼杀在摇篮里。
她一直无法在苏中越失踪的自责中摆脱出来,她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任性与一意孤行,她不敢回忆她与他的从前,随之时间的加长,她更觉自己不配拥有这些记忆。
在最初不得不承认苏中越遇难的事实时,谈心想过随他而去,否则她所有的自责与痛苦实在不能让她一人苟活在这个世上;但是每当谈心要放弃自己时,苏中越离她而去的那句话总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会散去,为了这句话,她独自苟活下来,但所有自责与痛苦并没有因为她自己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而有所减轻。
最早,她酗酒,天天醉生梦死。她想过,这样挺好,最起码在苏中越回来之前她可以不用生不如死。后来,因为酗酒,她的身体已然开始出现了问题,她惊醒,如果有一天苏中越真的回来了,她如此破败不堪,那他们的誓言如何兑现?她开始戒酒,开始看心理医生,虽然有些许成效,但是心病哪是别人所能医治的。瘤子已经根深蒂固了,她只不过顶着一副空皮囊行尸走肉的活着罢了。
所以,在看到邵远洲时,谈心以为她终于等到了,苍天终于原谅她了。但是,似乎她的罪孽有些深重,命运给了她希望然后把她推到更深的绝望里去。
在得到邵远洲有未婚妻时,离谈心见到邵远洲有半月之余。
这个消息是谈心从同事嘴里听到的。自从上次和邵远洲不欢而散后,谈心一直没有再见过他,第二天ANNY说老大出国了。
今天一大早,谈心就在外统计报纸的销量,回到报社已近中午。报社相对杂志社比较严肃,再加上谈心所在的国际新闻部,天天接触新闻的人的在看待问题相对理性与实际,所以大家鲜少八卦。但是即便如此,谈心在中午一踏进办公室,还是听到了大家的议论。
谈心性子有些冷淡,素来独来独往,除了工作,大家对她的存在感不是很强烈,她与大家的交往也始终处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
今天一踏进办公室,邵总、未婚妻这样的字眼就不断的跳到她的耳朵里,谈心看看讨论的正热闹的同事,放下手里的包,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没一会儿,她便听明白了,邵总回国了,连带着把她的未婚妻带回国,两人刚刚离开一起吃午饭去了。
这个消息对于谈心的打击不亚于发现邵远洲不是她认为的苏中越这件事,如果她没有在邵远洲身上发现属于苏中越的标记还可以宽慰自己说意外也可以使一个标记消失,那么邵远洲有未婚妻完会彻底毁灭了她等待苏中越的信念。
其实,见到邵远洲后,即使两人的名字不一样甚至没有一点类似的谐音,即使连可以证明苏中越的标记在邵远洲身上也没有发现,都没有摧毁在她心里认为邵远洲是苏中越这个执念。
她想过很多,在当时混乱的情况下,苏中越被带走,指不定会遭遇到什么危险,否则在当时也不会迟迟没有任何消息。当时中国驻叙利亚大使馆接到消息后一直在全力寻找他的下落,甚至她还听说包括苏中越的父母也动用了很多关系在找他。他们的报社有政府背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不惜一切代价,可是最终都是无果而终。
所以,她已经合理了安排了这件事情的后续结局:苏中越出事失忆了,回国后改了名字。
邵远洲不认识她没关系,他们可以慢慢重新认识,她甚至想过即使这辈子不认识她也无妨,只要他活着,活着回来了,她远远地看着他就行了。
可是邵远洲有未婚妻这件事情把她所有推理和认可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推翻了,她突然意识到邵远洲有可能真的不是苏中越,否则他怎么会有未婚妻呢,苏中越说过他一定回来娶她,她可以接受他不认识她,却不能接受他另娶她人。
她也突然意识到,她所有的推理和认可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并不是事实。所有一切都与以往一样,苏中越还是没有回来,他已经死了,因为她的任性和一意孤行死在异国他乡,至今连尸首都下落不明。
这一认知好像是一双灵巧的手轻易的便把她这半个月的所建立起来的类似于重生的希望外衣毫不留情的剥离了,她那一颗充满罪孽与自责的心再一次赤祼祼的呈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