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写满了自己要注意的事情,尽管乔雨之前絮絮叨叨,便利贴还是怕不够。乔雨走后,日子还是如之前一样过,只是没有了乔雨这个同桌的陪伴,旁边的桌子一直空着,空荡荡的座位,夏果果偶尔还是会产生幻觉乔雨在旁边刷题或者是午睡,没有人提醒自己上厕所,没有人给自己放凉白开,没有人...但是每天还是重复前一天得过着。
曾经自己也是漫画中的樱花男孩,从心脏长出一颗樱花树,不过现在这棵树不见了,没有叶子,只有根须在心底,只有虚幻的影子,乔雨想着夏果果已经不再是同桌,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像掉进了深渊。
回到原来的学校,班上只有几个高一上半期的同班同学,高中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毕业了,经过一段时间,乔雨才适应新的学习环境,乔雨发现这里远比之前的学校严格得多,学习氛围更加浓厚激烈。两天一考、11点下晚自习的作息他无法想象这些人是怎么吃得消的。不过这里毕竟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有些事情自己还是清楚的。
二模考试,乔雨的成绩一鸣惊人,班里的同学议论着新来的这位是匹黑马,好事传得整个文科班的同学都知道了,很多人在下课站在教室外面看他,乔雨感觉自己像是马戏团的一只猴子,被人观摩指指点点,感觉背后发麻。
模拟考基本上会划一个本校分数线,往往比较低,照顾大多数人的积极性和自信心。夏果果二模的成绩还是马马虎虎强凑合,在夏果果眼里已经发挥很好了。夏果果激动地给乔雨发短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乔雨很欣慰这成绩有很大的进步,我们离一个大学的梦想又近了。两个人有时候会发短信说说自己最近的情况,只是乔雨总是会很晚才看到,不过了解了情况之后夏果果就不再埋怨了。
“跟谁短信呢”夏果果总是在下课就抱着手机,房小七之前没见过她还有这个习惯,看到收信人是乔雨,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没谁,小七,不要说出去,拜托了拜托了”看在夏果果恳求的语气,房小七同意不说,其实她不是乱嚼舌根的人,除非真的需要扩散。
不知道这分数里包含了多少乔雨的因素。夏果果、周一白这些体育生在二模考后参加体育统招,当天阴天是比较好发挥的,之前的每一天流的汗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考试还没开始,夏果果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乔雨的短息:今天体考,别紧张,枪响别慌别犯规,据说体考还是挺顺的,你练这么长时间,一定可以的,加油!夏果果嘴角浮现上傻笑,周一白鄙视地看一眼,他是知道的,知道乔雨一直以来的心思,有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都不是傻瓜。
“各位同学把手机、包给我,不要抢时间,记得弯道赶超,尽全力,跑不死人的,就这最后一次了!你们都给我拿出奥运会的力气,如果你是代表国家就不能有一丝懈怠...”
几个人围成圈儿,叠着手,“必胜!必胜!必胜!”
结果不言而喻,拼命地跑最终也没有死掉,在高中阶段,人生最重要的考试夏果果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几个人的成绩都还不错,打道回府。
快乐就像一朵小白花,清新淡雅,十分讨喜,招蜂引蝶,穿过大街小巷,在春风中飞扬。夏果果高兴地快飞起来了,一边给乔雨发着短信,一边在胡同里跳着。
后黑板的数字渐渐趋向于零,大家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放宽了心,放缓了步调。夏果果又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老师嘴里吐出的字在眼前变成了金刚经在跳动,黑板上的美国地图越来越模糊变成了澳洲地图,等高线也变成了心电图在试卷上抖动。
咣咣当当旋转的电扇在头顶上似乎越来越慢,哗哗啦啦翻动书本的声音证明这个世界还有一丝生气,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消失,断送在空气介质里,夏果果眼皮终于撑不住了,伏倒在堆满书本的课桌上,以前总是在弯腰捡个橡皮的时候都可以睡着。
“夏果果,明天高考!”夏果果明显感觉桌子颤抖了一下,以为是地震了,只见老周头站在自己书桌面前,黑板擦摔在桌子上,粉笔末儿飞舞在空气里,夏果果猛地意识到现在是五月底了,马上面临高考了,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夕阳里窗台上绿盈盈的小绿植在桌上斜斜得投下长长的影子,温软的空气透出暧昧的气息,后桌的小两口在课间软软糯糯的甜言蜜语,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欢声笑语,夏果果趴在窗台向下看,一丛丛的花在俯瞰的角度立体感没有那么强了,从前和那个人看了多少遍的花如今看起来也是形单影只的。
六月四号,是在学校最后一天,夏果果在后黑板写下“我们毕业了”几个大字,班级合照在一个星期前已经进行,此刻大家在班里和好朋友拍照,夏果果忽然间想到还没有和乔雨的合照,就连集体照也没有。
撕毁的试卷和课本像失去骨头的魂魄,在空中打着旋儿,而后落在楼下雨后泥泞的草坪上,漫天飞舞的雪白是释放的渴望自由的心灵,是长达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后的短暂休憩,是每一个被圈养的穷困之兽可以以真正的大人的身份做选择的起点。
回家的路上,下了一场大雨,比上午的更大,风把树枝刮断,扔在路边,夏果果被大雨拍得趴在了地上,风太大,夏果果的方向是逆着风的,因此寸步难行,索性趴在地上以免被卷跑,此刻她最想要的不是鸡腿面包,而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友在自己身边,可是在现实里雨中邂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啊。
七号八号向来是整个国家千千万万学子最重要的两天,学校门口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全城的交警保安消防员出动维持秩序,这两天也揪着所有人的心,家长、老师、媒体、社会各界。
夏果果在第一场考试跑错了楼层,最傻的是直到监考老师说怎么没有你的名字,这个傻瓜以为是自己的报考环节出的错,怎么可能呢,再看准考证,是328考场,此刻却站在228考场,糗啊,明明前一天已经看过考场还是走错了,找到自己的考场,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夏果果的身上,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是紧靠后门的位子,于是夏果果在两天的考试里一半身体骄阳似火,一半身体如遇冰霜。
两天说长不短,煎熬地过去,回到家里,夏果果像是被放空了气体的篮球,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任谁敲门夏果果都不开,她需要把这三年来的思绪整理一遍,太多的情感,发生过的事情。
结束时才发现最快乐的时光已经隐匿在身后,朋友,喜欢的人,敬爱的老师,学校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再属于自己,属于过去的那个不懂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