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等捕快退出,转身将九针收回手中。
杨崇并没有死,只不过被王笑废了武功,一身真气尽散,督脉大穴被封,此生再难流转气机,想要重修武道,绝无可能。
他在地上躺了半天,才算恢复了一点儿力气,能挣扎着站起来,手扶桌沿,愤怒而又不甘心地望着王笑。
“你……到底是谁?”杨崇身体虚弱至极,虽然愤怒,但话说出来,却虚而轻飘,苍白无力。
“太和剑宗,以九针问剑而音传万里的王笑,便是本人。”王笑说道。
“不可能……你不是被太和剑宗的宗主给杀死了吗?”杨崇嘴上说不可能,心里却已经相信了,毕竟能悄无声息将九枚神针置于他身后大穴而没让他发现的,估计除了传文中那空县九针问剑的少天王笑,再无他人可以做到。
“他们还说沉龙剑仙端木宇已经战死了呢!结果怎样?前不久端木宇重现江湖,还在万安城一剑成河,直接踏入圆神境界。”王笑讪然一笑,嘲讽道。
杨崇竟无言以对。
片刻工夫,县令王牧川颤颤巍巍地赶来了,他已经年过五十,身形消瘦,面色苍老,神情憔悴。
王牧川也不问柳莺身份之真假,进得宴月楼跪地而拜:“颠勒县县令王牧川,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其实,他昨天就已经接到密报,说是公主即将来到颠勒县,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进了城,初来乍到便是这般动静。
柳莺让他起来问话,然后介绍了一下王笑,把主动权交给了王笑。
王笑在王牧川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此人正邪之气五五分,在当今大唐官场中,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可以勉强算得上是个好官了。
“王大人,请问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些人经常在城门外拉客兜售假药材?”王笑试探性地问道。
“知道。”王牧川应道,他虽面如死灰,却有种视死如归的意思。
“既然知道,为何坐视不管?”王笑问道。
“因为杨崇跟这些人关系密切,我虽为一县之首,可空有其名,对那些人想抓也抓不了啊!”王牧川说道。
这一次,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见公主,自然有一说一,不再隐瞒。因为事已至此,对他来说,要么死在公主手里,要么死在杨崇的哥哥手下,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于其畏畏缩缩,还不如坦然面对,所以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不过是一个捕头,而你是一县之长,怎么可能会因为包庇他,而置大唐王法于不顾,纵容那些假药材子为害百姓?”柳莺气愤地向王牧川质问道。
“哼!”杨崇被王笑逼着一直跪在地上,听到县令王牧川的实话后,狂妄地冷笑一声,笑县令还算识时务,知道惹不起他,又笑柳莺想得太简单,竟然以为县令官比他大就能管得住他,实在是单纯得可笑。
王笑及时制止了柳莺,然后对王牧川说道:“王大人,你认为杨崇是个什么样的人?”
“混世魔王。”
“好,既然你也认为他不是一个好东西,想必这些年他也没少干违法的罪恶勾当,如果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公审杨崇,以定其罪,你觉得如何?”王笑问道。
“你可以立刻杀了他,或者跟他讲和放了他。但,想要公开审理他,想要以大唐律治其罪,绝无可能。”王牧川说道。
“为什么?”柳莺再次忍不住暴喝一声,王牧川的回答让她非常的愤怒和不解。
“第一,没人敢告他;第二,就算公主告他,也没有人敢出来做证。所以,你若是想让他死,请立刻杀了他,疾速出城回宫,尚有一线生机。”王牧川严肃地道。
“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头,能有多大势力,竟然能让他一手遮天,连我这个大唐公主都要拿他没办法?”柳莺愤愤不平地怒喝道。
“实不相瞒,公主尚未入城时,就已经先有密报下到本官手里,让你和王笑还有一个叫钟雨烟的,一起死在颠勒县,然后嫁祸于百里之外的颠勒山山妖,编造你们入山失踪的事故,上报朝廷。”王牧川说道。
柳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无言以对。
“王老儿,你连这等机密都敢泄露,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一旁跪着的杨崇,张狂地喊道。
王牧川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杨崇的声音。
王笑已经看明白了,当初他以九针问剑,借助问剑池的灵气神游天下,看到剑皇神将府气运异常,推断陈广年很快就会夺权篡位,看来真的要被他一语成谶了。
这里距都城万安城不过一千八百里,权力失控已经如此严重,可想而知,陈广年的权力渗透有多么的恐怖。
“王大人,实不相瞒,我略懂一些《天地阴阳大论》之秘术,不但可以断人生死,也可以给人改命增寿或者减寿。从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将于今晚午夜死于非命,不过,只要你能配合我和公主,我可以帮你续命三年。”王笑说道。
“呵,如此世道,多活三年,不过是多三年屈辱。连绵数千年人族和兽族的战争,让这个社会严重畸形。先不说社稷之痛,但说庙堂,以前是战争需要,重武轻文,如今已经三十年和平,武官之势不但未减,反而更进一步,甚至把持朝政,打压排挤文官。我王牧川纵有治世韬略,有兼济天下之胸怀,可是没有称霸江湖之绝技,只是一名被人嘲讽‘百无一用’的书生,混迹官场二十载,对百姓无一功利,对社稷无一建树,而我却为了保住乌纱,保住饭碗,自毁尊严二十载,出卖灵魂二十年。够了,够了,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和无奈,我受够了这种行尸走肉般的腐朽人生,别说三年,三天我都不想要。”
王牧川绝望地道。
杨崇对于王牧川的这番心底话非常的瞧不起,轻蔑地瞅了一眼,不屑地讥讽道:“到底是个百无一用的文人,除了说些酸腐无用的屁话,什么都干不了。”
王笑看了杨崇一眼,冷笑道:“哼,别太得意,很快你就会后悔不该说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