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极寒,西方的酷暑,东方的暖春,南方的湿润,中部的四季无常,节气变化似乎从来未在,大陆万年如一日不曾改变,哪怕那些逆天而行的修士对于这自然之力也是束手无策,或许能改变的只是人心,只是格局,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位于南方,国土扩建逐渐形成王朝之势的张国之内,主城之中,一处四面环山山清水秀的府邸之内,有两人坐于紫檀木为底,玉石为面极其精美方桌之前轻谈饮茶,好不悠闲,快哉。
只见背东面西之人正是气焰心境都因大破西齐国门而提升一个层面的张国之主张莽,依旧的彪行大汉外形,其比之旁人大出不少的手掌正握住一精致茶杯,一饮而尽,此情此举给人感觉这般别扭,仿佛唯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可与其外表相呼应。
不瞒你说,这东西我已百年之久不曾入腹,如今一尝还真不习惯,张莽饮尽杯中茶水爽朗一笑,微微摆弄手中如稀罕物件的茶杯目光看向对面开口一声。
目光所及处与张莽恰然相反背西面东的竟仅是一道模糊身影,其身体四周就好似被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水气笼罩,让人如同雾里看花,好不现实。
模糊身影没有即刻做声而是缓缓举起桌面茶杯,舒缓置于同样模糊旁人只能依稀分辩出的唇边,细细品位其中先涩后香,回味无穷,一切那般从容优雅,行云流水。
而后这才缓缓开口:修士有许多凡俗之人得不到的羡慕,但哪位修士于踏修以前又不是凡俗之人?
以我之见修行修的是何?一身修为战力?飞天遁地?又或是...名利?在我看来不过至最后也唯有修心二字罢了,修心修心,修一颗平凡之心,回归初始,犹如游子还乡,返璞归真,天大..地大..人亦大......
自我修行一途至此时,从未忘却一日三餐,张国主,这或许也便是你之境界,停滞不前根本。
悠长之音自那道模糊身影之口舒缓传出,其声之朦胧甚至都让人分辨不出男女性别,虽说这般说辞给人感觉有些无稽之谈但却是如此,仿佛有人自水中开口,好不真切,余音不绝。
张莽闻声大笑爽朗应道:看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话不假,慕容国主对修行见解张某受益无穷,话到此时这位彪行大汉看了一眼模糊身音又道:看来慕容国主之镜花水月已然更上一层楼,张某在此恭贺国主了。
而后这位名副其实的彪行大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道:与慕容国主相识之前以张某这榆木脑袋又怎会想到这天地之间竟还有这般罕见的道意,真乃大开眼界。
张国主过谦了,朦胧之声再次自模糊身影中传出,与其呼应。
张莽收敛嬉皮笑脸,蓦然严肃道:如今慕容国主亲临我国,莫非是已到对那北季与东李出兵最佳时机?
张国主如今国力如何?模糊身影不答反问,传出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显然是问懵了这位彪行大汉,其刚要开口询问但似乎又蓦然想到什么没有作声于几个呼吸之后应道:破西齐后修士军已达百万有余。
话罢许久那模糊身影却迟迟未应,张莽内心有些躁动,犹豫片刻后谨慎开口道:不知慕容国主...所谓何意?
张国主暂且将你那王朝之心收一收,即日起命你那百万“雄狮”每日取之一滴精血。
同时这滴精血之内除你之外凡入道者需在之其内注入一抹道意及神识之念,悟道者入一抹道意,灵台者若心中已寻道痕则入道痕之感,若无道痕者则注入半身灵力,升华者注入一身灵力,入灵者同入一身灵力。
并且过程之中需心无杂念,更要虔诚甘愿,不可有半点抱怨。
朦胧之声自那道模糊身影内一字一句缓缓道出,舒缓悠长似滔滔不绝。
同时更是字中犹有惊雷,足够惊世骇俗,张莽从开始的云里雾里,逐渐转为背后身汗,心惊肉跳,颤畏开口:慕容...国主,这..这是?
张国主没有听懂?还是?...朦胧之声传出问话。
张莽顿了顿嗓子,没有即刻出声,而是皱眉思索许久,而后看向对面那道模糊身影缓缓开口道:此事,张某怕是......
怕是之后再无言,但其中深意只要不傻便都已明白。
看来张国主果然并未听懂,方才我之所言并非需要你如此之做,而是要求你如此,朦胧之音即刻响起回声阵阵。
于同一时间心中揣测的张莽只觉四周场景蓦然变化,而后其身竟不知为何似深陷于百丈水潭之中,一切太快,电光火石,恍惚之间,张莽心神一愣,久未回神。
然若仅是如此倒也无妨,但这位彪行大汉却在下一刻如同失了魂魄,瞪大双眼,只因身陷水潭内的他,已然无法呼吸......
凡入修者,随境界修为日益渐长,对于凡俗之人一些想到不敢想到的事已然无惧,如下海,入火,手抓雷电,一切一切皆为寻常到不能再寻常之事。
而此时此刻一位入道境界的强者竟于还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水潭之中无法呼吸,此事传出,莫说起轩然大波,甚至都无人相信。
张莽想要开口,但每次刚张开嘴来,就感觉有滔滔不绝之水灌入胸腔,使其如同快要溺死的凡俗,苦不堪言。
然就当他眼前景象越来越暗似乎下一刻便要“永别”之时,其窒息之感蓦然不见。
与此同时张莽四周场景再次变幻,只觉与之方才窒息大不相同,但身体之上痛楚不减反增的灼热之感席卷而来。
张莽顿时身形颤抖,心惊肉跳之余四肢竟不知何时似被一道道铁链束缚,不可形动丝毫。
而后有暗红岩浆在滚滚黑烟裹挟里喷涌而出,于电闪雷鸣般轰鸣巨大声响中向其四周层层压去,张莽顿时肝胆欲裂。
因他感受到了本不该有的,灼烫到足以令他皮肤都融化的股股气浪,一如之前似身处水谭之内不该有的窒息......
张莽惊恐颤抖高呼道:慕容国主.....手下...留情,张某知错!
惊喝声传出刹那之间,一切烟消云散。
再无水潭,再无岩浆,再无窒息之感,再无灼烫之痛。
依旧还是那处山清水秀四面环山的府邸之内,张莽惊恐未定,大口喘息,豆大汗水不断自其脑门滴落,幻境么?
镜花水月,好一个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