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近了茶坊,便听得吵嚷,原是上次闹过的客人又带了人来打闹。元梅拨开人群,便见得鸾镜在前讲理,而元大元二也拿着家伙事站在他身后,店里的客人也跑光了,店里也是一片狼藉,只有无尽的看热闹的人群。元梅只觉得烦忧而头疼,恨不能将这猪脑子的客人变作一头驴子,奈何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元梅方冷着声调开口,“你这厮,好是无礼,我只劝你快些散去!”
那客人冷“哼”一声,“你得罪了我,如今还能够便宜退去吗?也不掂量掂量爷的分量!”
元梅的脸色已是极差,“那你怎样才肯散去?不若,我们慢慢坐下再谈,叫人群散去吧。”
那客人猥琐一笑,脑子里转过念头万千,遂答应入店一谈,又叫手下驱散人群。元梅只款款引着那客人入了后院,不顾鸾镜的脸色,在鸾镜的房间接待了那客人。元梅只淡淡一笑,说道,“这是我的闺房了,你且坐下。鸾镜,上些酒来,再端些吃食来。”
那客人仿佛会意,有一抹得意之色,挥挥手,“不必了,我们就进去谈吧,你们就守在外边,莫要打扰了。”随他来的人自不是什么好货色,都是些市井无赖,此时都“嘿嘿”一笑,但都依言退出去了。唯有鸾镜跟进去,那些无赖便要拦住他,元梅只推说是小孩子。那客人便只笑说,若是不介意有人观看他也是无所谓,便一挥手放行了。
“慢说这位客人可是不要酒了?”元梅挑眉。
那客人见此处无人,又觉是闺房,便觉是元梅要妥协了,只得意起来,又不免洋洋之语,“吃酒是个误事的物事,我当你是个什么贞洁烈妇,不过……”元梅不乐见接下来的秽语,只打断他。冷言说道,“我知你是官家子弟,明面上不好得罪你,可你今日来,就不怕得了什么后果吗?”
那客人冷笑一声,“想我横行这些时候,从不信怪力乱神的事情,难不成会有什么报应?你也太想多了,依我看,你也不如楼里的女子美上多少,倒还不如大家小姐。可我偏就爱你这股劲儿,你若是伺候好了,我便纳了你做妾,也不用再像那些胡姬当街卖酒似得了。”
元梅挥袖,一桌美味佳肴并美酒出现,那客人不免显出讶异来,又暗自压下心惊,觉得这只是用来吓退他的障眼法,倘若只有这些胆子便被吓跑,也忒丢脸了,想通了这些,又显出不屑来。元梅素手执酒瓶,倒了一杯酒,说道,“我且敬你,饮了罢。”又放到客人面前。
那客人仰头饮了,“啧啧”赞到,“好酒,你且唤我五郎!”
元梅轻扯嘴角笑起来,并不出声,那客人有些恼怒,便要伸手来掐住元梅下颌,元梅轻而易举的躲过。那客人便恶狠狠说道,“我道你个小**,你且软软的喊上来听听,莫要做出这幅坚贞样子,莫逼我砸光你的店子!”
鸾镜待要看不下去,只有不耐动手杀人,元梅只一个眼神止住了他。
“不过狂言小人!”元梅不屑出声。
“你这么一而再二三激怒我,想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我如今不用强,不过是脾气好,耐上几句,莫要以为爷是不敢动你了。”
元梅忽而妍丽的笑起来,衣袖掩唇,仿佛在看一场戏,又仿佛在看一个丑角一样的,又放下手,手指轻叩桌面,语气里都是笑意,“总叫我见识你几番丑样,想也是有趣,你若是识趣自己平息这件事,我也不追究。倘若是不愿意,我只问你,你呢,是愿意做猪还是狗?”
那客人拍案而起,语气里骂骂咧咧,待要出手来捉住元梅,还未看清元梅身形,便已不见人影,又听见另一边传来元梅声音,“这么个猪狗都不如的东西,猪狗都不配做,鸾镜,你且提他出去,莫要杀了他就好,随你怎样处置他了。”
随后便听见鸾镜冷冷的笑声,和一声短促的尖叫,二人便消失不见了。元梅只拍拍衣裙,便推门而出,只见沈怀之匆匆赶来,沈怀之亦带了许多人来,驱赶了那些无赖,那些无赖本有心再搅合,但见元梅出来,心想必是好事已成,无心留恋,只嘻嘻散去,到处散播谈资去了。
“你可有怎样?那无赖呢?”沈怀之一脸焦急之色。
元梅无所谓的开口,“你瞧见我并非常人,岂能吃亏的?那人,已经处置了。”
沈怀之心才宽,待认真审视过元梅钗环不乱,心情悠然后,便又细想,又问道,“你可是将他怎样处置了?莫若是杀了人。”虽说问话内容如此,可脸上倒无担忧之色,语气里也是坐怀不乱。
元梅对在天子脚下杀人的事情讲起来还如此平静的沈怀之,也是有几分赞赏了,遂而又答道,“只是将他变作猪狗不如的东西了。”
沈怀之遂而诚恳说道,“我还是从前那句话,我愿意明媒正娶你,只求飞卿点个头。”
“如今出了这件事,这件事情我尚且不能平息,又无法妥当处理,只担心那人舅舅上门来找我要人来。恐怕待会坊间流言也要铺天盖地,我于你而已更是名誉不好之人。何必如此。”元梅抬眼说道。
沈怀之沉思片刻,当元梅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又沉声说道,“我不过商贾,何况这件事又并非真实,我岂是害怕流言之人。这件事,我会托人解决的,这段时间,飞卿便关了茶坊,到我院中便好,我不愿你再忧心这件事。”
元梅有些意外,又十分坚决的说道,“你莫要再说,我自有解决的法子,我实在不愿再这样拖沓你。”
沈怀之讶然之色显于脸,又有几分心痛之色,呐呐开口,“你若是痛下决心说一点也看不上我,我便不再纠缠就是。”眼睛却不敢再看元梅,仿佛生怕元梅说出他最不想听的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