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吃完,众人擦拭了,又整理了仪容,饮了些许茶水,白芷也便提点了只是到银行街挑些首饰便罢。青雀生性内敛,又是官家闺阁女子,也便应了,元梅也便温柔的笑着随着来到银行街。挑了几家店铺却也无中意的,阿汀却显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天色也是不早了,如今好不易来一趟,便也随便挑些吧,何须这么些讲究。”
也便进了附近的一家装饰古雅的名“云梦”的店,便见得一位清秀厮儿倚了柜台百无聊赖。见了客人来,也便是笑盈盈的招呼,“娘子们可是挑些首饰,小店也是有好些新奇的饰物的,可是看一看罢。”边说,便拿出几样饰物,殷勤备至。
元梅掩唇笑了,“我们且自己看一看。”厮儿脸上的热情稍稍退却,便靠着柜台站住,随时等待吩咐。
青雀拿起一支玉簪,说道:“总看到飞卿姐姐簪梅花簪,可是今日看到这石榴花纹玉簪也觉得定是极好看。且要这支吧,别致且玉洁。”又微微踮脚,将簪子斜插进元梅发髻。白芷也揽了镜子教元梅看看,确实添些风采,映衬着面如白玉,乌发如泼墨,添几分雅重。
青雀也着实开心,又去瞧香囊。元梅含笑放下镜子,只是倚在一旁,眼光漫扫,待看到一只蝴蝶钗,样式简单,却别致出彩,便移步素手执起。唤了白芷,教她看了,只说好,元梅便亲手将钗插入白芷发中。白芷脸色略略显出一丝惊异,又压下去,领会于心,面上浮出笑容来。
那边青雀挑好了孔雀镂空银香囊,也便教厮儿去拿几个相同的来,说要也送了大家去,又欢喜的叫阿汀去付银钱。元梅便要拦下,青雀只说是自己的心意,便也拗不过,只是付了白芷的那一份,推说是自己的心意。临走,厮儿也是显得极高兴的,便是说:“娘子们可是天生丽质,这几件饰物也是极妥帖的,如今又购了这么些饰物,也是有些物事相赠的。”便拿出几朵色彩不同的绢花来,花心点缀了一颗极小的珠子,远处看来,有几分流光溢彩。白芷便收下了,见天色不早,众人也便找到马夫回去了。
待到回去,路遇中堂,见着云英正料理着,知晓沈怀之还未回来。青雀便亲手拿了香囊送了云英,也送了白芷一个,便欢喜的与阿汀回去了。元梅也是有些疲累的,回去了东厢,便也是白芷服侍着用了饭食,沐浴过后,便半倚在床案上,拿了绢花把玩着。
鸾镜显了形,说道:“你今日出去,何不带我去?”
“街上那些物事你也是见得多,有什么可稀奇的吗?你瞧瞧这朵绢花,有着一股子奇怪的气息。”元梅将绢花抛给鸾镜,在无人看的见时,元梅的面目多是无波的,并不透露什么情绪。
鸾镜接过,仔细打量了,又嗅了嗅,似乎对绢花中心的珠子颇为好奇。用法力探视一下,竟然引得几分心神晃荡,随即捻起珠子,将其粉碎了。开口说:“这珠子有些古怪,想是什么妖怪以吸食梦为食,梦魇之怪并不稀奇,我从前也是见过的。你从哪里得来这绢花。”
“今日在银行街买饰物所送的,这妖怪也颇为胆大了,不怕惹来厉害的人。”
“你瞧这绢花上并无明显的妖气,只是把珠子做为媒介,引了人的梦为食。想来施法的妖怪虽在闹市之中,也是极有些慧智的,是很谨慎的处理过。不过幸而梦魇之怪的法力一般不甚厉害,不戴这绢花也便无虞。”
“恩,你也便随意玩去吧,我且休息了。”元梅躺下,语意无波。鸾镜见此,身影便晃出去,随意乱逛。
待到第二日,白芷进了房间服侍元梅。头上便簪了那朵绢花,绢花娇艳,衬得白芷的沉稳中跳脱出几丝俏丽颜色。元梅见了,便笑着说:“这朵绢花便是很配的,倒是人比花娇。”
白芷略略显出几分羞涩,手上也继续为元梅梳发,说道:“娘子说笑了。”
又用过早饭后,元梅便要出去走走,便交代白芷只随意去忙些。自己便漫步走去,穿过长廊。走过中堂,见着云英,云英便福了福身,说沈怀之在水榭。元梅笑了笑,便去了水榭。沈怀之正盘腿坐在一张小榻上,身边置了棋盘,手中各执了白子黑子,正凝神厮杀。
元梅便在旁边跪坐下,专心看着棋局。只听见沈怀之的声音,“飞卿同我下一局吧。”
“我并不会棋,也只是见过元浮上人与他人的对弈,偶尔下几局,也是必输的,上人也说我在此方面并无慧智。你且先走着,我只先观摩你这一局。”
听此,沈怀之便不再多说,只是细心的解说着棋局,“那么你看这颗黑子似乎是死棋了,但若是走这里,便又是活棋了。”
元梅点点头,“待你这一局下完,我便与你来一局。”
沈怀之也只是在元梅有疑问的地方解说其二,因着是自己与自己对弈,最后是势均力敌,难解难分。便收了棋子,元梅执了白子。沈怀之又让了元梅三子,沈怀之下的沉稳,元梅起初也还沉稳,待到黑子攻势凛冽了,便有些浮躁。
“这围棋果真不是我所擅长的。”
沈怀之轻笑着,指点一处,“你若下在此处,白子便又活了。”
香炉里的轻烟袅袅燃起,绕过满室生香,一局棋终了。白子已被黑子重重困住,再无转圜之地。元梅笑的几分无奈,“你瞧这棋局,我早知便要输的。”
“心浮气躁为一大忌,飞卿若是沉住气,也是有转圜之地的。”
元梅掩唇笑了,又微微前倾,一展衣袖,将一盘棋局一抹而过,棋子丁零零尽数落在地上,大珠小珠落玉盘。元梅又坐定,“我也许是有些心浮气躁的,如今你可是要讲故事的了。”说罢,看向沈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