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下陷入惨烈的拉锯战时,张岳和田丰的棋局也陷入了僵局。
田丰如今的象棋水平固然远在张岳之上,但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让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张岳之外的人下棋(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会),这就令他少了许多实战经验。而偏偏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正牌宅男,张岳脑子里最不少的就是从网上学来的那些奇招怪式,所以一开始有意拖延时间的他,就不断使出一些平常从来没有用过的花招,企图扰乱田丰的视线。
田丰在吃了几次小亏之后,便开始领悟过来,不过这倒是令他见猎心喜,渐渐忘记了赌局,转而耐心的和张岳慢慢周旋起来。于是,张岳那些小花招虽然没能占到多大便宜,却令痴迷于象棋的田丰大感兴趣,心甘情愿的和他慢慢周旋,这不能不说也是一种收获。
此时在城下,邹靖调集的援兵,从其余三个城门源源不断的赶了过来。虽然由于地方狭窄,不可能派上更多的士卒参战,可是有了这许多生力军在手,就可以随时补充兵力,轮换进攻的部曲保持战斗力。这不禁令幽州军士气大振,冲击力愈发强悍起来。
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幽州军,在邹靖老辣的指挥下,对黄巾军的阵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根本不给黄巾军任何喘息的机会。幽州军兵力众多可以轮番进攻,可是黄巾军却只能苦苦支撑,自然很快就开始节节败退。越来越多的黄巾将士力竭而死,就连程远志和邓茂都因为屡次冲杀而有些脱力,身上挂上了重彩,要不是亲卫援救及时,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
很快,程远志和邓茂的部曲已经折损殆尽,两千士卒剩下的已经不足三百,而且还被压回城门脚下。血染征袍的程远志和邓茂傲立在队伍最前列,虽然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但是他们依旧面不改色,领着最后这点兵力牢牢守着登上城门的那道石阶。
“程将军、邓将军,二位悍勇忠烈实在令邹靖感佩万分!只不过,如今你们已经不可能阻挡我们的进攻,这城门也已经被我们堵住了,你们插翅也难飞出去,何不劝你们那元帅乖乖束手就擒呢?”邹靖意气风发的扶着宝剑越众而出,仰着头朝城头喊道:“张元帅,我知道你在上面听得到我说话,若是你再不乖乖出来投降,你手下这些黄巾将士可就要……”
“就要如何?就要死在你手里了?”张岳满脸不满的起身探出脑袋,朝邹靖怒斥道:“我与先生只想要清净的下盘棋,你这人偏生要搅扰不休,莫非真以为我黄巾军无人?”
也难怪张岳会如此生气,因为邹靖的那一番叫嚣,竟然提醒了田丰,让他改变了棋路准备尽快将张岳击败。田丰如今那水平已经远在半桶水的张岳之上,一旦认真起来,哪里是张岳可以抵挡的?
邹靖看着张岳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张元帅如此虚张声势,岂不怕贻笑大方了吗?莫要再耽误时间了,若是尔实在不愿束手就擒,那我们就只好自己上来相请了。上!”说着,朝身后众将士挥手喝令道。
“我看你们谁能上来。”就在此时,随着张岳一声令下,城头上顿时涌出无数的弓箭手,冰冷的箭矢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直指在场的众人。而程远志他们一迅速退回城头上,然后就有士卒抬来檑木堵住了石阶,一旦有人胆敢走上石阶,檑木就会滚将下来将他们碾成粉碎。
“不好,上当了!”看到那严阵以待的黄巾军将士,邹靖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邹靖刚刚预感到不妙的时候,只听到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大彪骑兵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赫然就是廖化率领的那数千菜鸟骑兵。紧接着,周仓和夏侯兰各自统领的大量黄巾士卒,也出现在左右两面,将所有的幽州将士完全困死在狭窄的街道内。
“将军!”田丰终于落下最后一步棋子,彻底把张岳的棋路将死。
“这局棋先生赢了,不过那赌局却是本将赢了。”
确实,如今整个涿县已经完全被黄巾军所掌控,唯一能够对黄巾军造成威胁的幽州部队,也都已经被团团围困,根本再也兴不起半点波澜。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岳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所以说他赢了赌局,田丰也无法反驳了。
张岳心情大好,推开棋盘站起身子,走到石阶上对邹靖喊话道:“邹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对于将军不畏强敌抵御外敌的功绩,一向甚是钦佩。只是,如今你我并非与外族,不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胜负已分将军还不下马请降么?”
“哈哈……佩服,佩服啊!”邹靖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满脸钦佩的看着张岳说道:“这位元帅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杀伐果断,实在是令邹某佩服,竟然不惜以自身为诱饵,更用数千将士鲜血为引,诱使我主动将全城兵力集中过来,然后一网打尽。”
“没办法,邹将军乃当时之名将,若是给你组织兵力展开巷战,不知还要耗费多少时日,折损多少兵力呢。”张岳自信满满的说道:“某的部曲若有损伤固然令某心痛,可是幽州将士折损太大也令人扼腕,你我毕竟都是炎黄子孙,骨子里都是流淌着同样的热血。”
“元帅好算计,可惜偏偏忘了我邹靖岂是那贪生怕死之徒?某虽不才误中了你的奸计,未能完全使君交付的任务,可是却能够一死来洗刷今日的耻辱。”邹靖说着,拔出自己的宝剑大步上前,怒视张岳道:“士可杀不可辱,休要再花言巧语,左右不过一死,某何惧之有?”
“邹将军真乃当世之伟男子,令岳实在是钦佩不已。”张岳一脸笑意的说完,指着邹靖身后那些幽州将士,大声喝问道:“只是敢问邹将军,可曾为这些无辜的将士考虑过?他们也是有家有室的男儿,若是就此战死,留下那许多多少孤儿寡母,岂不可怜?”
邹靖却是铁石心肠,黑着脸说道:“你等谋反篡逆造成这许多惨祸,如今反倒数落我的不是?我们既然从军,就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你休得花言巧语巧舌如簧。”
“笑话,从了军就不能惜命了吗?”张岳不屑的驳斥道:“但凡还有一丝机会,某也不来说你,可是如今已经身陷绝境,只要我一声令下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汝还要叫他们白白送死不成?你想要死节尽忠是你自家的事情,为何还要带上别人?”
“罢了,罢了。”邹靖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身边的士卒已经被张岳说动,大部分都没有了斗志,反而把希冀的目光向他投来,顿时感觉心灰意冷,惨笑道:“既然已经落败,又何必再做这无谓的挣扎?徒伤性命罢了,大家都把兵器放下吧。”说着,他率先就把手中的宝剑丢弃在地。
近万幽州士卒在邹靖的带头下,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心甘情愿的做了黄巾军的俘虏。至此,涿郡境内最大的抵抗力量已经被张岳打败,占领全郡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