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仁义回来,一直到三人返回乌衣巷,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林凡的沉默是因为不知怎样去劝解薛仁义,对于一个考了八年都没有考上的人,林凡觉得用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念白没有言语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沉默寡言。
而薛仁义自己,林凡不知此时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进入小院,许婆婆早已等候多时。
石桌上尽是一些可口的菜肴,林凡仔细才看清,六个菜,这太阳莫不是从西方出来了,平时可没见许婆婆这样大方过。
见到三人回来,许婆婆冲着薛仁义开口道:“薛书生,今年怎么样?看我特地为你多做了几个菜,尝尝?”
神情平淡,波澜不惊的薛仁义走到石桌旁边坐下才露出无奈的笑容:“今年考题有些难,没有答上来。”
许婆婆安慰道:“没事,还有明年呢!”
薛仁义尴尬一笑:“对,还有明年。”
这晚饭吃的是沉闷无比,本来最喜交谈的薛仁义不发声响,林凡也不好意思率先开口,等吃过了饭,薛仁义没有按照往常那样洗碗刷筷,而是吃过就回自己的房间,念白也不发响动的回房,石桌旁只剩下林凡和许婆婆。
许婆婆刚想收拾,就被林凡抢先了一步,尊老还是要的。
一直等到林凡收拾完,每日都会提早回房的许婆婆这次却没有回去,而是在石桌旁坐着。
林凡也大咧咧的坐下。
许婆婆轻声开口:“这薛书生连考七年,一无所获,不对,是八年,我看他由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心灰意冷,郁郁不得志,老身都替他感到心酸。”
林凡仔细听着,并不开口。
许婆婆看了一脸认真的林凡,语气中带有一丝耐人寻味的感觉:“小子,莫要学他。”
林凡点头道:“小子知道了。”
说完,许婆婆转身回房,只留下林凡一人呆呆的坐在石桌旁。
夜晚子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银白一片,林凡躺在床上即将入睡,却突然感觉全身冰冷,如寒冬腊月时节身无衣物一般,低头看去,遍体生白霜,而且身体如不听使唤一般,竟然不能动分毫。
这冷气不是由外及内,而是由体内散发而出。
寒冷的气息让林凡颤抖着,面部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一道白光霎时间从林凡体内飞出。
螭吻现,绕体而游,这冰冷的气息正是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林凡心中一动,杀伐决快速运转。
一股热气从小腹处升腾而起,外冷内热交替纵横。
这才让林凡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些暖意。
围绕林凡身体游走的螭吻忽然停了下来,好似察觉到什么,扭头盯着林凡,须张怒目。
那眼神,那表情,让林凡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这莫不是一个人。
正在林凡心中震惊之时,只见螭吻猛然低头飞向自己的手腕,盘绕腕处并不停歇,张开小口,将整个食指含入它的口中,林凡有些不明所以。
可下一刻,林凡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手指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
这该死的螭吻,居然在吸食自己的鲜血。
想要反抗,可不能动分毫的身体却没有让林凡的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杀伐决运转飞快,鲜血也在飞快的进入螭吻的口中。
林凡转念,杀伐决停止运转。
确实,这螭吻吸食的速度慢了下来。
正当林凡烦恼怎么让这螭吻停下来,不再吸食自己血气的时候。
身体仿佛有数千蚂蚁噬咬一般,痛苦异常,林凡此时的面部狰狞,宛如恶鬼一般。
杀伐决的后遗症终于在这一刻体现出来,怪不得老庞说,许多修炼了杀伐决的下了战场忍受不了,林凡深有体会,这苦痛当真有些过分,如果是普通人基本都会寻死,可林凡不同,经过了生死之后才知道活着重要的林凡咬牙坚持。
身体越发痛苦,林凡的头脑就越发的清醒。
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有一丝寻死的念头,不然明天早上自己就可能是一具尸体。
而正在吸食自己鲜血的螭吻,仿如雷电入体,颤抖不停。
螭吻抬头望向林凡,眼中竟然出现了惊惧。
再而化为流光进入林凡的体内。
一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痛苦才消失。
林凡仿佛经历了大病一场一样,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这一晚上,林凡真是累的不能再累了,吸了一大口气之后,林凡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
薛仁义又继续读起了书,声音洪亮,仿佛昨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是,考取了八年,第一年的时候可能会垂头丧气,都已经这么长时间,早就习以为常,也许对于考取文学馆这件事,薛仁义早没有了最初的想法,剩下的仅仅是那一点坚持。
如果哪一天连这些仅有的坚持都没了的话,那么薛仁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念白更是,生活在戏文中人,对与这红尘琐事看的并不重要,所以薛仁义考上考不上对她来说更是无关紧要,说她,是因为她今日的装扮是窦娥,唱的更是名曲《窦娥冤》。
正唱道: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念白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脸上神情漠然,仿佛从戏里走出戏外只需要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接着踏着小碎步将门打开。
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当着男子看向念白时,直接惊呆了,这莫不是天上仙女思凡降世,美,真美。
念白神色之间的漠然变为冰冷,是因这人的嘴角有一丝口水流下。
“你有什么事情?”念白轻声开口,语气冷冰。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站立在门外的男子差一点没酥软在地,即便是语气冰冷,去也掩盖不住如天籁一般嗓音。
再一次开口,却有了一丝怒意:“你有什么事情?”
黑衣男子方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是来找林将军的。”
念白叨咕一句:“林将军?”
紧接着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没有林将军。”
黑衣男子赶忙开口:“这里是乌衣巷,第十三户吗?”
念白道:“是,但没有林将军。”
黑衣男子解释道:“林凡,林将军不是住在这里吗?”
在读书的薛仁义早就在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停了下来,当黑衣男子说林将军的时候,薛仁义仔细倾听,当听到林凡,林将军五个字的时候,薛仁义目瞪口呆,原来以为这武魔障有点来头,没想到这来头居然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将军,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就算薛仁义没有接触到官场也知道,在大明能被称之为将军的人,都是在六品之上。
与自己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林凡居然如此低调。
念白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边走便说:“西屋就是。”
薛仁义走到黑衣男子的身前,脸色一变,笑容满面:“我带您去。”
院子这么小,还用谁带,薛仁义的心思,以黑衣男子的精明,一看便知。
这次薛仁义没有的大声喊,而是轻轻的敲了三下林凡的房门,见林凡并没开口,自言自语道:“奇怪,林兄应该在屋啊!”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薛仁义,不敲门,轻轻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将进去,薛仁义紧随其后。
屋子内,林凡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薛仁义走到床边,推了推睡的如同死猪一般的林凡,这才让林凡睁开有些迷茫的双眼。
看林凡时,薛仁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再仔细瞧了瞧,今日的林凡怎么有些消瘦,而且皮肤略微的有些白,让本来不算太好看的林凡,变得有些俊朗了,一夜之间,变化有点大,他却不知,昨日夜里的林凡经历了什么。
林凡定眼一看,叫醒自己的是薛仁义,脸上并无不满,只不过看向薛仁义身后的黑衣男子,有些茫然,这个陌生人是谁?
不等薛仁义开口,黑衣男子自我介绍:“在下尚书府管事,文材。”
林凡这才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
名为文材的这人看了一眼薛仁义,薛仁义很是知趣的说道:“你们谈,我先出去。”走出房门的薛仁义还不忘带上屋门
林凡有些疑问:“是尚书大人让你来的。”
文材彬彬有礼的回了一个嗯字。
接着继续说道:“尚书大人有帖子让我交给您,顺便还要我告诉林将军一声,这帖子是四门学馆的入门帖,不过是杂学馆的入门帖,而杂学馆收不收您,这件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这话让林凡听的是一清二楚,杂学馆,不就是女子学馆吗?尚书大人居然要自己去那,而不是武学馆,真不知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是作何想法,而且还要靠自己,自己来京都见到尚书大人商师徒就让他靠自己,这进学馆,进杂学馆还要靠自己,在心中叹息了一下,接过文材从袖口掏出来的帖子,满脸遗憾。
也不理会此时的林凡脸上的表情,文材说了声告退,就离开了有些寒酸的小屋。
屋子内,只剩下拿着帖子发呆的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