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琴吹气如兰,吃吃笑道:“我还以为你变成了哑巴,原来还会说话呀!当日在山洞若不是我极力反抗,你做的可不止这些,怎么,现在倒成了正人君子?你放心,我才不会把你怎样呢,只要乖乖的让我取了血,我自然就下来了。”
温香软玉入怀,李子敬也并非撸男子,柳下惠那样的奇人,只觉一阵心猿意马,心里不住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的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听了祝琴的话连忙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快快取血吧。”
祝琴看着身下这个让她即生气又牵挂的少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明白。当下坐起身拨开了李子敬胸口的衣服,又把薛大小姐那半截衣摆丢在了地下,啐了一声道:“我不想让你身上留着这个女人的东西。”这时伤口露了出来,虽然不大,入肉却很深,经这一折腾,又有鲜血渗出。
她本来想好好折磨他一番,以解心头怨恨,可是见到了伤口又怜惜起来,伸出芊芊玉指在伤口周围轻轻抚摸了一会儿,这才用指尖沾了一滴鲜血。然后轻轻跳下床来,取出一张羊皮纸,那羊皮纸看起来十分古老,颜色深黄,她把羊皮纸铺在了桌上,娇笑道:“这东西可是我冒着很大的风险从爷爷的书房偷出来的,不过这法子也不知管用不管用?要是没用,那只能杀了你了。”说着和李子敬做了一个鬼脸。
李子敬只瞧的寒毛直竖,暗忖:“那小王爷怎么惹上了这么个疯丫头,以后恐怕有得罪受了!”想到此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祝琴也不理他,径直把指上的血液涂抹到了羊皮纸上,然后把手指伸到嘴里用力咬破,挤出一点血来,她正要把自己的血也滴到羊皮纸上,谁想那羊皮纸无火自燃起来,火焰升腾起老高,远远就能感到一股热流,那羊皮纸不过尺来见方,竟能燃起如此强烈的火焰,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李子敬不知道那祝琴要玩什么花样,心下大是好奇?连祝琴也奇怪不已,自忖:“怎么会这样?这可和书上说的情况不同,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没有呀,自己可是完全依书而行,果然是骗人的玩意,就说世上哪有这种事情?”
那火焰好不猛烈,片刻间羊皮纸已成灰烬,李子敬瞪眼观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见随着火光一暗,忽然现出一个生灵,只能说是生灵,因为李子敬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自然不知他叫什么?
这生灵也就一尺来高,通体火红,一只尖尖的脑袋上方隆起两道肉棱,像是眉骨,然而却纤毫不生,下面一对圆鼓鼓的眼睛,眼球却是绿色的,好像在一块红布上缀了两枚翡翠,很是醒目,一条塌鼻梁下只能看见两个小洞,此时从小洞里还冒着黑烟,下面一张大嘴占了整个脑袋的一半空间,最奇怪的是他的肚子又圆又大,两条腿却极细极短,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远远看去这生灵就跟一个红色的大葫芦成精了一般。
那生灵斜睨了正惊疑无比的李子敬和祝琴二人一眼,张开嘴先是喷出一股黑烟,然后才说道:“是那个把老夫唤出来的?”声音尖细十分刺耳。
这家伙竟然还会说话,李子敬不由佩服起祝琴来,也就有些相信她的话了,难道这个东西真能让人变得用情专一?当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祝琴却哪里见过这个生灵,一双美目因奇怪瞪的滚圆,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那生灵。
那生灵见他二人都不说话,伸头嗅了嗅,也不见他脚动,身子猛然一跳便到了李子敬面前,咧嘴笑了笑道:“没错,是你小子身上的味道,以后老夫就是你的主人了,看你小子好像受了伤,不过以后有老夫罩着你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他点了点头又道:“老夫来一趟也不容易,虽说你们这个地方的东西难吃的要命,不过有些还是可以将就的,比如像什么爆炒腰花、九转大肠、百炖猪手之类都可以凑合凑合。。。。。。”他说到这伸出一条血红的舌头舔了舔流出来的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一千多年没吃了,这说起来就。。。。。。这个,这个,哈哈哈哈。。。。。。”
李子敬暗道:“这位好大的架子,好重的口味,可是这也没说如何专情的事呀?”不由望向了祝琴,却见祝琴也是一脸茫然,心说:“这又是什么道理?”
祝琴也正奇怪,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爷爷说过,曾经有人从天地大道中悟出一种规则,以此规则书写成咒语,可以拘束天地中的精灵为己所用,后来还因此产生了一种叫召唤师的职业,有点像妖族的契约师,不过契约术是以俸祀为条件,每次召唤时必要有等价的祭俸方可,稍有差池反噬其主。
而召唤术则以天地大道为本,以咒语为引,也有一些写在纸上的咒语,叫做符箓,则需用鲜血施法,一经施展,莫敢不从,比契约术不知高明多少,然而召唤术对人的悟性要求太高,能成为召唤师的本就凤毛麟角,后来也不知因为什么变故?早在千余年前便已失传,只有一些纸制咒语还得以保存,不过都被当作密宝而藏,世间早就见不到了。
想到此,祝琴暗叫一声糟了,看来是自己拿错东西了,方才那羊皮纸多半便是召唤符,这个家伙便是召唤出来的精灵。
这时那精灵已大刺刺坐在了桌旁,他生的太过矮小,坐在那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就像一个三岁稚儿装作老夫子一般甚是滑稽。
祝琴伸指在脸上刮了几下,冲那精灵吐了吐舌头道:“你既然自称老夫,想来年龄不小了吧?明明是被人家召唤过来的仆从还敢自称主人,当真好不要脸。那小子虽然傻乎乎的不知道,本姑娘可清楚的很。”
这话正说中了那精灵的心思,自从上次的主人死后,他在虚无黑暗中也不知呆了多长时间,按这个世界的标准计算大概有一千多年了吧?每天没事只能以喷火炼陨石取乐,陨石没炼化几颗,他的头发胡子全烧没了,他每天都等待着再被召唤到那个世界,哪怕一天也行,他受够了这无边的黑暗和寂寞,终于这一天到来了,他的欢喜怎能用言语表述,当他发现召唤自己的竟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后,更高兴的差点没喷出火来,看来他的好日子来了,他决定骗骗他两,主要是他觉得好玩,一千多年了他憋坏了,怎么会放过这种作弄人的机会,所以当被那女娃娃识破以后,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但他一点也不生气,毕竟他不用再呆在那无边的虚空与黑暗中了,他一千年来的希冀成真了,他怎么会生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以他哈哈的笑了,做了个鬼脸道:“谁是主人谁是仆人有什么关系?只要现在给我一盘九转大肠让我叫他爷爷也行。小子你这个当主人的难道想饿死仆人吗?还不赶紧给老夫上饭。”
祝琴也哈哈笑道:“仆人饿死也就算了,你小子难道连老婆也想饿死吗?还不赶紧给你老婆上饭。”
李子敬喃喃道:“吃饭自然是没问题,不过谁是你的住人?你又是谁的老婆?”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精灵却哈哈大笑道:“小子把这么漂亮的老婆饿死可就大大不对了,快快上饭!”
饭当然上了,不过既没有九转大肠也没有爆炒腰花更没有百炖猪手,因为饭菜是一个仆役打扮的人送过来的,他说是奉了曹监事之命而来,本来早就应该送来了,因为李子敬一直在睡觉,怕打扰了他休息,所以来的晚了。
听到曹监事,李子敬好不奇怪,这人怎么会安排人给自己送饭?一时恍然,他必定是想要巴结这位小王爷。
饭菜虽然是按一个人准备的,量却不少,四菜一汤,祝琴只吃了一点就说饱了,李子敬受伤之后也没什么食欲,余下的都被那精灵吃光了,确切点说不能叫吃,而是叫倒,祝琴觉得他根本就不像一个葫芦,而是像一头猪。
当那精灵把最后的菜汤也倒进嘴里后,打了一个饱嗝,一股火焰喷出来差点把李子敬的头发烧着,他却满不在乎地拍着肚皮说吃饱了就有些犯困。祝琴肯定他就是一头猪。
那精灵打了个哈欠,突然四下嗅了嗅,最后把头停在了李子敬身前,一边嗅着一边道:“你小子原来深藏不露,身上居然有大道的蕴味,快把宝贝拿出来吧,让老夫帮你瞧一瞧,老夫可是见过真神的人,不,是精灵,确切地说老夫是一位名叫小红的火精灵,虽然这名字不咋地,可毕竟是上一位主人取的,多少有些纪念意义。”
祝琴扑哧一笑道:“你到底是精灵,还是猪,还是一条狗?我看你不如叫小红猪,这个名字比较适合你。”
那自称小红的精灵“嗤”了一声道:“不要拿老人开玩笑,要尊老敬老知道不?”然后他的头停在了李子敬怀里一块凸起的地方,兴奋道:“就是这个东西,快快拿出来让老夫瞧瞧。”
李子敬不由哑然失笑,原来他说的便是那天机棒所变成的盒子。当下把盒子取了出来,那小红一把抢了过去,一面仔细端详,一面啧啧称奇,最后裂开大嘴笑道:“看来老夫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一回来就碰到了这件宝贝,老夫以后就住在里面了。”说着话把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盒盖,又道:“小子,老夫要去休息了,没什么事别惊扰老夫清修,这里面待几天可比外面几年都管用。”
那小红虽然矮小,但毕竟也比那盒子大的不知多少倍,李子敬不信道:“这个盒子怎么能容下你。”祝琴也觉得他又是在骗人,正想出言讥讽几句。
那小红一脸不屑的道:“你个小娃娃懂的什么?它连整个宇宙都能容下,何况老夫乎!”说着话身子一纵竟真的进了盒里,李子敬今天见的怪事太多,现在也见怪不怪了,他拿过盒子一看,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哪能看见那精灵的身影,只听那精灵哈哈大笑道:“小子,别忘了每天给老夫扔几斤大肠进来,老夫就爱那口。”李子敬忙道:“我可没说要当你的主人,你快快出来回去吧。”里面却哪里还有半点声音。
这时屋内又剩了李子敬、祝琴二人,气氛忽然尴尬起来,李子敬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祝琴却低着头不住摆弄着她那几根葱笋般的手指。屋中一片沉静,唯有月影斑驳,烛火摇曳。
最后还是李子敬咳嗽了一声打破寂静,他道:“小姐,刚才我就想说了,可碍于那精灵一直没开口。以后像老婆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再开。因为。。。。。。因为在下马上就要成为驸马了。”
祝琴笑了一笑,道:“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人,我管你是什么驸马还是胜马。。。。。。”她说到这忽然“啊”了一声,道:“方才被那臭小红猪一搅和,我竟然把正事忘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趁爷爷还不知道得把真的鸳鸯符偷出来才行,万一被爷爷发现了又得关我禁闭,这回我偷了他的召唤符,他一定很生气,也不知道要被关多长时间?你可知道我为你这个无情的小坏蛋受了多少苦?可你却又怎么对我!”
祝琴说着说着竟流出两行晶莹的泪珠来,样子说不出的楚楚可怜,李子敬见她用情如斯,也不免有些感动,可又不知怎么安慰,只好在心里编排起那小王爷的不该来。
这时祝琴突然瞪起一双凤眼,道:“喂,没良心的,我现在就走了,也许一两日便回来,也许一年半载也回不来了,你要乖乖等我,不许勾三搭四,心里只许想着我一个,就算跟那狗屁公主成亲了,也不许真的喜欢她。”不过这话连她自己也不信,这没良心的如果真是一心喜欢自己,自己又费什么劲找什么鸳鸯符?
李子敬本想说我决不勾三搭四,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祝琴脉脉含情的看着李子敬,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用银牙咬了咬嘴唇,转身出屋去了。
李子敬来到门前,只见黑影一闪,溶溶月色下小院中一颗老槐静静立在那里,却不见了方才那曼妙的倩影?李子敬心中只觉一阵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