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顺声觑去,只见有三个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周围,而一直和自己相随的元远却不知了去向。
这三人都穿着阳山书院的院服,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眼睛又突又鼓便如一对死鱼眼睛的人,李子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叫公羊笑,是当今太傅公羊太孙的小儿子,也是当今皇帝的宠妃公羊丽华的弟弟。
那小册重点提到了此人,说这人和那小王爷结怨极深,让他一旦遇到千万要尽量躲避切不可动手。
这时那公羊笑又是几声怪笑,道:“俗话说有仇必报乃真君子,我公羊笑岂肯做小人?今日天公作美,咱们间的事也该了结了结了吧?姓杨的,便请出手吧,让我再领教领教你那些高招。”说罢斜眼瞧着李子敬不住冷笑。
听这公羊笑的话外之音,以前和那小王爷便交过手,十有八九是他输了,要不然也不会再来找麻烦。
李子敬见这三人一个个真气充沛,显然都不是易于之辈。可他已入通虚境,这三人虽看不出什么境界,最多也是半斤八两,真动起手来谁胜谁败殊不可知?可是一来他不喜争斗,二来念着册中的话,当下也不搭话,低了头便要下峰。
那三人早防着他逃跑,公羊笑使个眼色,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大喝一声,音如闷雷,双手成拳一招顺水推舟只往李子敬去路打去,他使得虽不是什么精妙招式,可真气激荡,拳未出,气已至。
他这招不求伤人,只想挡住李子敬。李子敬若再往前走便如把身子撞向他击出的真气。
但见李子敬全不理会,继续前行,待拳招已至,他轻吸一口气,身子凭空往后移出几寸,那人便击了个空,李子敬却又往峰下迈出一步,眼看再迈几步便要下的峰去。
只听公羊笑一声暴喝:“哪里走?”身子往前一扑,但见寒光闪烁,他手中已多了柄长剑,剑出如风夹着隐隐龙吟之声向李子敬胸口斩去。他这剑名唤玉龙吟,据说剑身由龙骨造就,乃是一件有名的宝物。
这时另一人忽然取出一柄长弓,功拉满月,“嗖嗖嗖”射出三箭,分取李子敬上中下三路,箭箭后发先至,有个名目叫流星赶月,那是当年一位精灵族的人传授他的技艺,为学这三箭他当年可没少吃苦头,然而自从学成后从未失手,如果不是眼前这人确实了得,上次就因为轻敌吃了大亏,他绝不会上来就使出这门绝学。
前有玉龙吟斩来,后有三箭射到,李子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眼看剑、箭都到了身前,只见李子敬忽然隔空弹了三指,只听“锵,啪,啪”三声,一柄剑和两只箭都被他弹了开去,另一只箭却被他伸手抄在手中。
这一招叫“礼敬三清”,实乃李子敬师门绝学,他本不愿意暴露师门武功,也是情急之下万般无奈才使将出来。
李子敬不想多生事端,脚下加快,眼看便要下峰。
公羊笑等了好久才觅得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如何肯轻易放弃,当下招呼一声,三人起向李子敬扑去。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银铃也似的声音笑道:“你们三个好不要脸,三个打一个也就罢了,人家一再让你们,你们却一味死缠烂打。羞羞羞,脸皮倒比城墙厚!”
李子敬和公羊笑等四人都是一怔,一起定住身形觅声觑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这女孩一身淡绿衣衫,红红的脸蛋上浅浅两个酒窝,模样甚是可爱。此时她正坐在峰顶的一块大石上,荡着双脚,一副悠闲的神态。
那女孩见他们看过来,闭起一只眼睛吐了吐舌头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这女孩显然不是阳山书院的人。虽然这无极洞早成了一处道家胜地,但今天因为阳山书院的学生要来,一早就封了路,普通游客不可能进来。
公羊笑不由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不好好跟着长辈来此做甚?”他以为这小女孩必是那位导师的女儿,带了一齐来游玩的。
那小女孩笑道:“我来看耍猴呀,你们三只大马猴上串下跳看的人家开心死了。”
这女孩刚才就讥讽他们,公羊笑只当她是导师的家眷也就忍了,这时竟又出言不逊,他堂堂当朝国舅,竟被讽为马猴,那他姐姐是什么?每日和他姐姐同床共枕的当今圣上又是什么?当真岂有此理!不由恼羞成怒,心道:“就算你是院长的“小姨子”①?今日也要教训教训你。”
当下一声冷笑,道:“你既然不肯说,我就代你家长管教管教你。”话音普落,身形暴起,只见他五指成爪向那女孩抓去。
那女孩一声惊呼,喊了声:“我的妈妈呀。”身子一滑跌到了石头后面,公羊笑的一抓便即落空。那女孩这一下虽然憨态百出,却也秒到毫巅。
公羊笑骄横惯了,这时也不细想,手臂一弯又向那女孩抓去。眼见他手指便抓到那女孩身上,忽然像触电一般猛的往后缩回,随着他手臂往回一带,一条青色小蛇也跟着飞起,那小蛇在空中一个盘旋,快如闪电般落入了女孩的衣袖。
公羊笑一手紧握手腕,举手到眼前一看,只见整个手掌霎时间已变成乌黑,上面两个齿印正泊泊流着黑血,他知道已中剧毒,忙用真气压住毒性,厉声道:“你到底是谁家小孩,快快把解药拿来。”
那女孩笑道:“这小青是我从小养大,那里有什么解药?你要不能用真气把毒排出,也只好自断手臂了。”
公羊笑此时正用真气排毒,也顾不得说话,他连施眼色,那两人会意,一前一后拦住了那女孩去路。
普通蛇毒对他们这些修道者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这蛇毒当真怪异,任公羊笑如何用气竟丝毫不退,反而有种渐行渐上的趋势,他心中大荒,忙道:“兄弟们,先制住这小孩儿再说。”
随着他一声令下,其他两人一起向那女孩扑去。
那女孩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只见她左歪右滑,跌跌撞撞把那两人的凌厉攻势尽数化解,然后一纵身躲到了李子敬背后,道:“我可是因为帮你才放蛇咬人,你可要救我才行。”
李子敬心道:“哪个让你放蛇咬人了?天下的女子怎么都是这般无理取闹?”
他正想劝这小姑娘把解药交给公羊笑。
谁知公羊笑把那女孩的话信以为真,只当是他二人早有预谋合起伙来害他,不然那女孩小小年纪能懂什么?竟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害他。他可没想如果不是自己寻上门来却又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只觉毒气越来越上,如不决断,恐怕命在顷刻,那公羊笑虽然阴险歹毒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当真是条汉子,此时钢牙紧咬,反手握了玉龙吟,大喝一声,但见血雾喷薄,却是把一条手臂砍了下来。
他还剑入鞘,先点穴封住断臂处的流血,然后把那半截手臂拾起,早痛得他满头大汉,他望向李子敬,目眦欲裂,厉声道:“姓杨的,我公羊笑不报这断臂之仇,誓不为人!”说罢招呼一声,那两人扶了他飞也似的去了。
李子敬欲待解释什么,三个人早去的远了,李子敬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不由一阵摇头,知道今日这个祸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