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南郡,中州净土南方三郡之一,地处温湿之地,正是春色缭乱时。
郡城玉烟城,暖玉生烟,红灯绿柳,莺莺燕语,一城好风光。
一处酒肆临烟河,透过二楼窗口恰好可见最美的光景,一个灰衫青年兀自独坐窗边饮酒。
美景如诗画,美酒人自醉。
落星河凝望着窗外怀南春光,眉眼写满慵懒自在,只是眸子中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
“轮回,我们紧握彼此,直到永恒!”年复一年,在每一个恍惚间,这句话无数次回荡在落星河耳畔。念及此,他笑了笑,如此不羁,却似谦逊,此刻尚多了一丝寂寥。
剑尘失落万天各处,寻之谈何容易!只是有些事,容易与困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去做。
落星河再饮一杯美酒,挥散心头阴郁,又自顾自笑了笑,他是如此爱笑。他也爱这个世界,爱这短暂春色,唯独美好的事物不能辜负。
不过有两点让人不悦,一是落星河囊中没有心儿所谓的银子,他自然知道这银子为何物,只是不能凭空而来;二是邻座太过喧哗,败兴之至。
邻座是一个比较大的红木圆桌,坐着“三个”人,实际却是六个人。
一个羽扇纶巾的公子,一脸酒气,不禁摇头晃脑感慨道:“唉,昨夜天外星陨,天都之剑被毁,天元王意外身亡——这一夜,国号就从龙霆,改成了光白!真是世事无常,天道难测!你说呢,美人!”说罢,他用羽扇撩拨了一下怀中女人的俏脸,女人故作娇羞……两人便当众一番亲热……
“哈哈哈!”另一个披散长发,有些豪迈气的公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笑道,“二哥,管他是龙霆还是光白,和我们没太大关系!这影响,还不如南疆谁掌权重要!我们只要酒照吃,美人依旧抱着,这才是人生!”说罢在怀中一脸狐媚的女人身上摸了一把……
年龄最小的公子,脸色蜡黄,对披散头发的公子摇了摇头,一脸嬉笑道:“三哥真是无知!传闻昨夜,天都城郊,黑炎噬天,金龙乱舞,还有一道白光如昼,定然是曜光白这个逆子勾结了魔道中人,弑君杀父,夺了王位。这新君王,野心尽人皆知……一旦和南疆开战,我们怀南郡,恐怕也没好日子了!三哥,无知啊,无知啊!就知道沉迷风月!”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抱了一下自己怀里的妖娆女人……
“嘤。”妖娆女人轻轻作势挣扎,娇嗲打趣道,“四公子还好意思说三公子,你也是一般的坏——还有二公子,你们几个公子啊,都是一般的坏……”
“哈哈哈!”这一幕,倒是把三个公子都惹得一阵哄笑。
笑罢,披散头发的三公子望了一眼窗外的云天,忽然朗声道:“喂,窗口那个兄台,能否请你换个位置?别挡了我们看风景。怎么样,我这里有十两银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
银子?
落星河闻声轻轻起身走了过来,笑着将三公子手中的银子收在怀中。
三公子得意一笑:“我狂三就是相信,世界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拿了钱滚蛋吧。”
落星河也不多言,缓缓又走回窗口的位置,坐下,继续饮酒。
三个公子面面相觑,狂三怒道:“你这个混小子,拿了钱怎么又回去了?”
落星河无辜地望着恼怒的狂三:“我拿钱的时候,不是让开了位置吗?如果想让我继续让开,就要继续拿银子,这是规矩。”
狂三愣着眼睛,“嗖!”站了起来:“这是谁的规矩?我看你个穷鬼是贪得无厌——小二,小二!这混小子是谁?把他给我轰走!”
小二闻声“噔噔噔”匆忙跑上楼,马上明白了状况,他打量了一眼落星河,为难道:“这位公子,这二楼还有其它雅座,不然我给您换个位置……”
落星河从怀里摸出狂三给的银子,丢给了小二,笑道:“去,再来一壶好酒,剩下的,就赏你了!其它的事情不要管为好。”
“唉,公子!”小二喜笑颜开收起钱,转身飞快离去,打酒去了!
狂三见状不禁怒火中烧,这个混小子用自己的钱卖人情,而且这店小二有钱就是爷的势利眼模样,真是让人不屑,这就忘了我狂三平日的打赏了?
落星河望了一眼七窍生烟的狂三:“你问我这是谁的规矩,我告诉你这就是我落星河的规矩。我现在没钱了,如果你想让我让开窗口位置,就再拿银子来,我们各取所需……”
狂三恼极,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动手!他和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噌噌!”狂二、狂四也怒气冲冲站了起来,三个女人和楼上的几个客人见状,纷纷逃下楼……兄弟三人围在落星河桌边,面目邪狞。
狂三披散长发,无风而动,狂怒道:“你这个混小子,一定是新来的吧?在怀南敢惹我狂家?落星河,落星河?哈哈哈哈!我还是天尊呢!”
落星河一愕:“你好像对落星河这个名字很敏感,莫非他是你祖宗?”
狂三怒目圆睁:“放肆!落星河是天元王朝通缉要犯,弑君之罪!现在名列乾坤风云榜首位!”说到此处,狂三眼神悠远,却似乎无限敬仰,随即又不屑地俯瞰了落星河一眼,“就凭你?一星半点剑气!想用个名字就吓唬我狂三?可笑!”说罢手中多了一柄剑,杀机顿现。
狂二摇着羽扇,狞笑道:“唉,三弟,平静,平静!下手要知轻重,免得又杀了人,大哥怪罪!打断手脚、外加脊骨就好。”
狂四一脸蜡黄,阴森森笑道:“啧啧,这位落,星,河——我劝你不如给我们兄弟每人叩一千个响头,就饶了你,怎么样?”
落星河轻轻摇了摇头:“这么说,你们肯定是不想用钱解决问题了……我只是想凭地段赚点钱,真是不容易。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哈哈哈!”狂三狂怒笑道,“你这个混小子,你才该姓狂吧!跟我狂三还狂!”说罢,一剑刺出!
“叮叮叮!”双剑交锋,一瞬间,狂三的剑忽然碎成万点寒星,犹如冰晶簌簌坠落一地!
狂三一脸诧异,落星河也微微诧异。
一柄寒光凛冽之剑,挡在落星河身前,执剑人一袭青衫,约二十几岁模样,留着青胡茬,一脸正气凛然,表情冷酷,声音也同样冷酷:“狂?我以为真正的狂是向强者挥剑,而不是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狂三打量了一眼青衫人,又看看他手中的剑,狠狠道:“许平生!你有种,我今天没有带应手兵器,来日再让我撞到你,定要让你灰飞烟灭!”说罢一甩袖子,和狂二狂四使了个眼色,转身欲离去。
“慢!”许平生冷冷道,“你们还没有向这位公子道歉!”
狂三一愕,恼道:“许平生!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凭什么向他道歉,是他张狂至极!”
落星河缓缓起身:“你们慢聊,今天酒是喝不好了,钱也没赚到。唉。道歉就免了,阿猫阿狗怎么叫,都不会动听。”说罢就要离去,不过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许平生,“你人心肠虽好,可是脑子似乎不太好,仗剑要帮助弱者,你却和我一起欺凌弱者。你的剑虽然好,剑气运用却不佳,刚猛凛冽,难以自如收放,明明想震飞别人的剑,结果震碎了……唉,丢人。”
闻听这番话,狂三一愕,随即一阵窃笑,随着狂二、狂四两个兄弟仓惶而逃。
而许平生,鼻子简直都气歪了……说好的,仗义拔剑就会被感谢的啊!
“站住!”许平生脸色铁青,“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许平生剑下不败无名之辈。我向你挑战!”
“噔噔!”刚刚跑上楼送酒的酒肆小二,忽然又“噔噔”跑下楼,在酒肆门口大声吆喝道:“重大消息,星曜榜榜首的许平生,要在这里比剑啦!比剑啦!”
“砰!”小二的话音刚落,许平生便从窗口跌落在酒肆门前,激起一阵尘土,狼狈之极。
人群迅速聚拢过来,纷纷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许平生,被打这么惨?
小二愣愣地站在门前,皱眉道:“许大侠……您这是?”
许平生一跃而起,原本冷峻的面色更加冷峻:“我输了。”
忽然,窗口一道灰色身影飘逸而出,几个起落,消失于空天。
许平生和所有围观者,同时仰望着空天……他是谁?
咦,她又是谁?
随即,又一道白影掠过,宛如玄天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