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山巅,火狐王九尾摇曳,周身业火扑簌,火幕掩映下,他的神情复杂,眼神闪烁。
秦宇火瞥着唯有半人高的所谓火狐王,一皱眉:“如此啰嗦,只说你借或是不借!”
火狐王一愕,显然对方完全对自己的挚诚谴责毫不以为然,他怒吼道:“岂有此理,你这个人类,欺本王太甚!本王便释放所有业火,将你永生化为飞灰!而本王,不久自会重生!”
闻言,秦宇火不禁表情一震:“莫不是你要自曝?”
火狐王有一丝狐疑打量着秦宇火:“愚蠢的人类,知道怕就好!快滚!”
“哈哈哈!”秦宇火忽然朗声一笑,“我不能让你死!我要捉住你,这样你就可以永远为我提供业火之力!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说罢,他手执水云剑,疾掠而来!
火狐王见状,不禁疾速逃避!他所谓释放业火,同归于尽,本也是恐吓之辞!重生也不是多么享受之举,他并不想重来一次!不想这个红脸人类,如此可恶,如此不依不饶……
“刷!”一道磅礴剑气疾掠而至,而且竟然携带着冰寒水雾,火狐王的一条狐尾火焰呜咽,几欲熄灭……火狐王驱动自己尚且羸弱的妖力,更加迅疾向另一处山峦跃去……
贵为众生仰望的火狐王而今际遇确实惹人叹息,最错恐怕便是入尘世界潜修,本身就是错误的决定,只不过,这也是无奈之选。妖之国此刻****不堪,更无宁处……
秦宇火与火狐王在山峦峰谷间疾速追逐许久,火狐王终于力有不支,渐渐趋缓身形,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他瞬间停下脚步,周身业火烈焰怒腾而起!意欲自曝!
“哗!”秦宇火见状有些惊骇,慌忙驱动最大剑气引动水云剑,一道水波掠过,瞬间将火狐王的业火爆裂之势压制!
秦宇火疾掠的身形已经与火狐王相距不远,但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怎么处理这只小火狐,莫不是用锁链牵在身后?还是提在手中?还是……
思忖间,秦宇火与火狐王的身影近在咫尺,火狐王竟然顷刻化为一团烈焰,激射入秦宇火体内——火狐王与秦宇火的表情俱是无比震惊!
秦宇火蓦然间,感应到元魂玄境中一阵火焰怒腾,多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火狐……而火狐王一恍神间,蓦然发现,足下已是浩渺波涛,头上还悬着一颗熠熠闪烁寒光的冰晶灵髓,他四顾间,不禁翻腾怒吼:“竟然吞噬了本王!岂有此理,放我出去!”
“这……”秦宇火讶异良久,讷讷道:“这就是吞噬吗?可我怎么做到的?”
火狐王怒吼道:“你这个魔物!居然拥有吞噬之能!”火狐王愈说愈怒,“轰!”九尾业火骤然乍盛,隐隐将要爆裂,“哈哈哈哈!不要以为本王在这里就不能自曝!我一样要让你灰飞烟灭……咦!”火狐王忽然感觉自己周身的业火竟然瞬间衰弱,已经无力引动自曝!而缘由似乎天空中悬浮的硕大幽光所致,冰晶灵髓熠熠散发出冰寒之息,完全压制了火狐王的业火……
“呜嗷!”火狐王仰天长啸,“人类渣滓,你给我本王记住!待我不久业火大成之时,便是你灰飞烟灭之时!我一定将你的元魂和这可恶的冰霜全部化为灰烬!”
“哈哈哈哈!”秦宇火不禁豪迈一笑,“那便等你业火大成之时我们再论。温暖一刻是一刻!”
尚且羸弱的火狐王业火虽然被冰晶灵髓所压制,但业火散发的火焰之力,宛如寒冷冬野的一团营火,着实让秦宇火舒泰了许多,不再为冰寒折磨。
只是,后事难料。今日之事,明日之幸,抑或不幸,又几人可知。
……
正在秦宇火意图跨过万丈鸿沟,前往天河郡寻水灵越夺回嘤红剑之际,忽然一道红芒自天际激射而来!竟然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嘤红剑!
“咻!”瞬间嘤红剑在握,秦宇火不禁神情一振,心胸炽热!他随即敛起水云剑,这柄水云之剑,实在不是他心头之好!
秦宇火身姿翻舞,潇洒舞动嘤红剑,周身红芒缭绕,火焰剑气纵横,这种温热熟悉的感觉,如此美好!
兴奋过后,秦宇火亦有一丝茫然,嘤红剑为何自己回还?适才火狐王又言及我是魔物……落星河也对自己的身世汇测莫深……正在他愕然之际,忽然天边又一道白色身影,激射而来!
“咻!”来者飘然落地,是个四十岁左右男子,一袭白衫,头发披散,虽然面容有些许枯瘦,不过堪堪也算是风采翩翩。
此人自然是水无涯,他发现怀南军中红芒激射天际,料想应是一柄剑,出于好奇不禁遁形尾随,这柄剑果然是返还主人身畔——虽然此事如此不可思议,但着实亲眼所见!
水无涯自然不是单单出于好奇而已,他打量了一眼秦宇火,朗声道:“小兄弟,有礼!既然你的剑已经物归原主,那么便将水云剑奉还,如何?”
“水云剑?乃是天河郡郡卿水灵越那个臭丫头所有……”秦宇火不曾见过水无涯,他愕然道:“你莫不是还剑人?”这是秦宇火第一时间的反应。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对于修剑者如若生命,关乎生死荣辱——任何人爱剑离身,都是极痛苦之事!但若偶有发生两人同时劫掠了对方之剑,便宛如秦宇火与水灵越一般,江湖之中旧有规矩,往往会借由中间人出面,让各自之剑物归原主……这位中间人,便称为还剑人。
水无涯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秦宇火此刻右手紧握嘤红剑,打量了一眼水无涯,略作思索,不知不觉一拂左袖,左手便祭出水云剑,但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而今不是江湖纷争,而是修剑升仙!他谨慎道:“嘤红剑乃绝世灵剑,并非你所能还来,它并非你所引动!水灵越何在?水云剑我也不可能还给你,虽然这柄剑并不好用,但却是我的战利品!”
水无涯忽然回眸仰望一眼空天,淡淡道:“剑是否好用,强大与否,都是因人而异!那么,告辞!”说罢便化为一阵水雾消弭而散,水无涯匆匆而去,似乎并无战意……
然而,与此同时,秦宇火左手一空——水云剑似乎与水无涯产生感应,化为一缕水雾,一同遁去,倏忽便消弭于空天!他不禁恨恨一咬牙,倒也顾不得太多,既然嘤红剑在握,其它,也便罢了!
秦宇火翘首仰望天际,便明了水无涯为何如此急切而去——天际激射而来一道青蓝之影,更远之处,则是一道紫金之影!
……
许平生一袭青衫,飘逸落地,随即将手中闪烁幽蓝寒芒的寒星剑敛入虚空。
月音一袭紫裳,紧随其后飘然而落,伫立在许平生身侧,亦将手中金光龙剑敛入虚空。
秦宇火与二人相隔一道万丈鸿沟,手中的嘤红剑也已经敛入虚空。
默契敛剑,是对过去的缅怀,是表达不愿兵刃相向之心,但他们的面色都无比寒凝……
“秦宇火!”许平生率先冷冷道,“你到底为何而战?你作何所想?”虽然隔着一道万丈鸿沟,亘古而来的荒芜毁灭气息自鸿沟深处不断升腾,化为阵阵阴戾之风,但许平生的声音,回荡风中,依然字字清晰入耳……
“师父!”秦宇火酝酿许久,皱眉朗声道:“直到此刻,我才恍然明白,我已经别无选择!我已经无法跨过这道鸿沟!我或许注定不属于怀南!我虽然为我爹所胁迫,做了南疆王——但我不是为他而战,也从不曾为怀南而战,从前、而后,我都只为自己而战!我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我要击败你们所有人,我会焚尽万恶,也焚尽所有阻挡我的人!”
劲风吹拂着三人的衣衫猎猎纷飞,月音的紫发漫天飞舞,她的俏目深邃迷离,悦耳的声音透露着冷傲:“哼!秦宇火,无论如何,你永远只是一个被你爹左右,长不大的孩子。你已经输给我!”
秦宇火微微一笑:“小公主,你的确长大了,无论身心!与我第一次在烟河之畔玉心屋所见的你,天壤之别!可是我没有输给你,至少,我还是比你快乐!我们一样没有娘亲,一样被一个男人保护,但所幸我是男人,我有我单纯的追求,那就是我的剑道!而你,至今也只能苦苦寻找你的寄托,可惜,无论是这天下,还是剑仙,都只能是你宿命中的过客!”
月音俏目一凛:“秦宇火!你不过是个无知浪荡子,知情为何物!这是我们给你的最后机会!若今日反目,来日只有血战天下!天都再会之时,你只能跪着朝见我——前提是,你能有幸活到那时。”
许平生侧目望了一眼身畔的月音,随即又缓缓转过头,正视着南疆千山万谷,他高声冷冷道:“秦宇火,此刻跨过鸿沟,或是转身而去,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