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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蝼蚁之傲,无名相思

“喂,龙灵,你不能杀她!”

空气中充斥着冰寒气息,死亡一般的气息,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柒花此刻极力挣扎着对抗龙息,低声喃喃道:“你说过,要的是她的血……”

柒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出言制止。此刻,即便一向被认为莽撞的柒花,也深深意识到了月音是如何莽撞!或许出于惺惺相惜,柒花本能想要挽救这个同为公主身份、同样莽撞而为之人的生命;又或许,她只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一定要说出来——但显然,她这番言辞,也很莽撞……

“无礼!”冷儿恼羞至极,银发轻浮,龙息骤放,柒花被压迫得颓然匍匐在地,嘴角渗出鲜血……冷儿不悦地望着柒花的可怜模样,眼神迷离——莫非还要感谢这个小丫头不成,果然,竟然忘记自己此来的初衷,差一点便一时恼怒真的杀了龙女……

月音却丝毫没有感谢柒花的意思,就在冷儿分心犹疑的一瞬间,“轰!”翻天怒腾、恢弘千丈的金光巨龙已经轰然而至!剑气狂涛,风云席卷;龙相之威,撼天动地!

这一剑震彻了跪立的三人与匍匐的柒花!月音的剑气竟然已经纵横至此!又或者,他们一直以来都过于轻视月音——她本就是此间的强者!

冷儿亦有些意外,她微一颦眉,手中冰霜之芜舞动,空气骤然间冰寒至极,整片天空亦仿佛凝固成冰,遮天蔽日的金光巨龙,倏忽间便在冰寒之中簌簌化为冰雾,龙相顷刻弥散……冷儿轻轻转头,注视着月音,磁性的声音格外低沉,深具压迫之感:“无礼至极!一个龙女,挑衅龙灵;一柄龙剑,挑衅仙剑——只要我愿意,冰霜之芜可以将整个怀南都冻结,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事实上,月音一直还沉浸在战胜白凌梦的窃喜之中,第一次以剑应意诀应战,匪夷所思的胜利远远超乎了月音的预期——此刻,她对剑应意诀寄予了无限期望!她一边引动自己最大剑气,倾尽全力一击!同时引动剑应意诀之遂心意,她并非不清楚自己与龙灵之间实力的差距,她将一切筹码押注在剑意之中——若是剑意霸绝,定然可以实现遂心之事,一如刚才不可思议破解白凌梦的银龟剑甲,这一次,她的心意是让龙灵重创!

然而,遂心意,并未遂心意……月音惊愕伫立在当地,不过,一瞬间惊慌之后,她便恢复理智——冷静乃是无比强大的能力,这一点她自一向冷冰冰的许平生身上倒是领悟颇多……

“轰!”翻天金龙再次怒腾,鳞光闪烁,龙爪狂舞,龙相剑气宛如一道席卷乾坤的巨浪,以吞噬一切之势呼啸轰击向冷儿——这一次,月音倾尽余力,几乎将仅存的所有剑气都祭出,与此同时,她引动失心意,既然不遂自己心意,那么便尝试让对方失意!

冷儿轻轻挥动手中冰霜之芜,她的动作很轻盈,看似毫无斗志一般,失落至极——但她迷离的明眸无比阴寒,嘴角一掠,冷笑得如此骇人,她只是不屑至极的无心战斗,绝非失意!顷刻间,恢弘怒腾的金光巨龙,化为簌簌冰雾,金光消弭……

遂心意,失心意,剑应意诀之中月音已领悟的两种心诀,对冷儿全然无效!

月音无奈望着一脸不屑的冷儿……剑遁而来之前,她尚且是不可一世的傲然王者,此刻竟颓然成为无力翻天的蝼蚁……月音这才猛然醒悟,这个女子岂是白凌梦可比拟;龙灵又岂是泣灵可比拟——实则天与壤之别!似乎自己今日成也剑应意诀,败也剑应意诀,若是不如此得意忘我,便不会有此妄为……

月音挺了挺纤细腰身,褴褛衣衫、凌乱紫发临风轻拂——但她不后悔,至少自己做了一个王应做之事,总不能眼见守护自己之人即将被杀,而躲避自保!她周身散发王权之息,傲然道:“所谓王,便是成时傲然;败时亦傲然!想要我的血、我的龙剑?哼,你便尽管从我的尸体拿去——但休要伤我这些卿臣。”

“真是无礼!无知幼稚的龙女,学着作王倒是有模有样,但在万灵之尊面前,你的先祖们姑且跪拜了千万年,那才是真正的王道!唯有依赖鳞爪之魂亘古守护这片大陆,你们这些蝼蚁才苟活至今,现在我将接替他,吞噬他,去统治更广阔的时空!”

“咕咚!”随着龙威压迫,月音颓然跪倒在地,满心惊惧,但仍然想要极力维持冷傲,表情错乱而痛苦!

冷儿神情睥睨,银发漫天飞舞,龙息充斥天地,迷离深邃的明眸,阴寒至极!手中冰霜之芜散发出阵阵冰寒剑气,宛如冰霜利刃,阵阵席卷天地……冷儿一步、一步趋近月音……

当冰霜之芜刺入月音身体时,月音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而只是觉得寒冷,一瞬间心魂都被冻结,“咔咔咔!”她的身体亦开始疾速冻结!

手执冰霜之芜的冷儿,却一脸惊愕!因为这一剑,并非她的本意……未待冷儿挥剑,月音已经猝不及防,忽然跃身撞向了冰霜之芜的霜刃!冷儿惊愕于月音竟然有力量抵抗自己的龙息,在龙威压迫之下行动,亦惊愕这种行为本身。

冷儿疾速将手中冰霜之芜敛入虚空,月音颓然倾倒在地,一半身躯已然化为冰霜……冷儿俯瞰着楚楚可怜的月音,磁性的声音提到极致,恼恨道:“我不过要你几滴血而已,你却忽然撞上来送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月音喃喃道:“我贵为天元公主,但却被你当作蝼蚁俯瞰——只是,即便是蝼蚁,我亦是蝼蚁之王……这是王的尊严……”

“尊严?”冷儿一脸怨恼,不悦道,“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尊严,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们却不懂!我本不想杀你们,以免见到他,有些难以交代——但忽然心情变得极差,女人的心情本就变幻莫测,既然你果真这么想死,那便死吧。”说罢冰霜云袖轻轻扬起……

“喂,龙灵,你不能杀她!”匍匐在地、萎靡不堪的柒花,忽然又极力挣扎着低声道:“冷静,你不能杀她!你不是要她的血么……”

“无礼。”冷儿不禁更加恼怒,“呼!”本应袭向月音的云袖反手一挥,一道极寒刺骨的冰寒气息转而向柒花袭来,即便身为雪灵,柒花也感觉到了难以忍耐的彻骨寒冷……

“咔咔咔咔!”不知何时,许平生竟然凭空跃起,挡在柒花面前,随即化为一座冰雕……

冷儿不禁愕然颦眉,随即磁性的声音恼怒已极:“岂有此理!居然又有蝼蚁胆敢反抗我的龙威!龙女之血,已经不重要!我要杀了你们!全都杀死!”

然而,冷儿恼怒过后,面容渐渐和缓,终究没有杀死几个毫无抵抗之力的蝼蚁,她的神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低声喃喃道:“我要杀死他们……你都不现身吗?真的不现身吗?”

……

一个月前,冷儿兴之所至,龙腾东海,万顷海疆,不过瞬身,龙威之下,莫不臣服。她睥睨东海,踏平东海宗,盘踞东海修仙圣地云灵台。

龙权之欲驱使下,冷儿迈出了统御世界的第一步,可是不知为何,却并未真正开心,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仿佛心中遗失什么……她紧握冰霜之芜,越是想要拥有力量,这种遗失的感觉就越强烈……渐渐,她觉得冰霜之芜的强大力量带给自己难以言说的痛苦,可是另一方面,却越来越依赖,欲罢不能!她总是紧握冰霜之芜兀自怅惘……

后来借由玖月之口,冷儿得知了一些过往之事的片段:

冰霜之芜封印了我的****?

我曾爱过落公子,但爱的记忆也被抹除?

龙灵与剑灵,注定唯有一尊,尊号之争终有一战?

在苦痛之爱,与本能权欲之间,落公子为我选择了后者?

……

虽然大概明了,但此时的冷儿已经不能理解这一切……她只确定自己一直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意愿,那就是想见到那个落公子——为此,她曾在湮灭天堑数次徘徊,却再也寻不见那道消失的身影。

冷儿迫切想见到落星河,只是想见一见,即便作为敌人!这种难以遏制的渴望,远远胜过了对权欲的渴望……所以,她大张旗鼓肆虐玉烟城,欲劫掠月音——即便如此,最后时刻,落星河依然未现身,莫非,他真的已经全然不顾这些所谓重要之人的死活?

冷儿最终恨恨决定:既然已经成行,那么终究需有收获,便真的劫掠月音而去,唤醒鳞爪之魂,未尝不可——这亦不正是自己思忖之事,权欲之途!

……

冷儿睥睨伫立在怀南王殿,四顾冰雪天地,纤薄若雾的冰霜霓裳与长及足踝的荧光银发临风曼舞,她轻轻一拂袖,将月音凌空卷起,揽在怀中,然后冷冷对身后狼狈的几人道:“看来,他不会再来救你们,而后你们好自为之。”说罢轻盈一跃,便如同一缕白烟,飘渺弥散向怀南王府另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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