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宫城,御花园,晚春暮景,美轮美奂。
“呜!”一道金龙咆哮盘旋。
“轰!”一道白芒炸裂,意欲吞噬金龙。
交错碰撞,缭绕纵横,金龙一直挣扎,白芒数次盛放,始终无法制服金龙。
金光白焰渐渐消弭。
耀光白手捧金光龙剑,脸色阴冷,眉宇寒气逼人——这柄剑是曜龙霆贴身佩剑,乃上古灵剑,剑气强横,能唤金龙,而今此剑易主,却似乎并不认主。
对剑的渴望,没有任何人胜过曜光白。他天赋异禀,体质异于常人,对剑之爱,绝不单纯是握于手中,而是能以吞噬剑器增进修为。所以,虽然刚过弱冠之年,曜光白的实际修为已经不逊于曜龙霆几许,隐隐向升仙而去。他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这柄绝世之剑,本以为定能助益自己修仙……奈何,屡次尝试吞噬都徒劳无功!
“果然,金光龙剑比想象更加强大!以我而今修为还无法吞噬。”曜光白将金光龙剑重新佩于腰间,一脸愤愤。他一凝眉,忽然化作一道白光,瞬间便光遁到了一处宫殿,雕廊画柱,幽香徐徐,匾额上三个朱漆大字,月音宫。
这自然是月音公主的寝宫,曜光白举步入内,挥手遣散了一众已经无主的侍女仆从。他轻轻踱步到月音公主空荡荡的琴台,绕了一圈,又行到月音公主的暖玉鸾床前,缓缓坐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此间气息……
曜光白一脸陶醉,表情邪狞,“月音,妹妹,你跑不掉,你只属于我,哈哈哈哈……”
“王上!”忽然一只白色苍鹰瞬间飞入殿内径直落在曜光白肩上,居然口吐人言!
曜光白被惊扰,睁开眼睛一脸不悦:“白灵,我宰了你!不是告诉你敲门吗!”
“王上,你宰了白灵,就没人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了!”白灵虽然能说人言,不过嗓音更似鸟鸣,清脆而尖锐,“怀南灵语传讯,秦广找到了月音公主!”
曜光白脸泛喜色,不过随即思索道:“秦广此人,向来深得先王赏识,忠心耿耿,更是委以镇守怀南的重任……他怎么会对我献媚,这么识趣?”
白灵又道:“白灵也好奇……不过,他并没有打算交出月音公主,他说月音公主此刻和落星河在一起,他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所以请示王上。”
曜光白一脸凝重:“落星河?我妄称月音公主受魔道操控弑君杀父,这魔道之名就栽赃给了落星河,不想她们竟然真的在一处?落星河自称星河而落,背悬九剑,当日更是一剑重创先王,绝非凡俗。若果真如此,恐怕麻烦!”
白灵晃了晃头:“王上,以我白灵的智慧判断,这或许就是秦广的托词……”
曜光白一摆手:“不,我总有一种直觉,绝对不是这么简单。怀南之地,事关南疆,如果被南疆古沐林抢占了先机,那就情况不妙!月音公主,我势在必得!”
白灵无奈道:“白灵不明白王上的智慧,那到底如何回复?而且万一月音公主又不知去向怎么办?不如派御林军,和灵部?”
曜光白摇了摇头:“他们都靠不住!如果真的是落星河……”
白灵忽然又道:“哦,王上,灵语传讯还说,落星河身负重伤!”
曜光白侧头狠狠瞪了肩上的白灵一眼:“白灵,我真的是要宰了你!这么重要的讯息不早点说!”
白灵惊恐地翕动了一下翅膀:“王上息怒,这条灵语是刚刚传讯而来,而且秦广还说,南疆古沐林已经闻风而动,他正在全力遏制,请王上定夺!不如,以我白灵的智慧判断,马上派兵抓获公主,直捣南疆……”
“住口!”曜光白怒道,“白灵,你真是恬噪!派兵?这不是普通士卒能解决的问题!此事不宜拖延,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月音公主的事情,假手他人,我本就不放心!”
白灵急道:“王上,以我白灵的智慧判断,这样未免风险太大!如果这是秦广的圈套怎么办?或许他们就是要诱你上钩!”
曜光白星目微寒:“我有光遁之体,谁能奈我何?这片尘世大陆,除了先王,我谁也不放在眼里!何况,还有十三绝影,立刻通知他们!反倒是我想去看看秦广这个人,到底还能不能留!以我光遁速度,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南疆,不过我已经一刻也不能忍耐,月音,妹妹……哈哈哈哈!”
曜光白笑罢,对白灵冷冷道:“白灵,下次不要站在我的肩上,你掉毛又严重了!”
……
此时,在尘世大陆极南之地,南疆郡千山林立,翠浮山之半,有一座恢弘城池,乃是郡城天幽城。
城中郡卿府,占地浩大,威武气派,尽人皆知这早已不是郡卿府,南疆之人尽称之为古王府。
南疆郡虽名义上隶属天元王朝版图,但早已无统治之实,隔着中州净土和南疆的一道万丈鸿沟,两相已经少有往来。郡卿古沐林自封南疆王,统领南疆千山万谷,早已成一方势力。
古王府中,一花甲老者端然正坐龙椅,身着绿色锦袍,花白之发整齐而束,头戴金冠,花白长须垂胸,颜面皱纹依稀,眼皮下垂,原本不大的眼睛更是缩成三角,不过眸中寒气凛冽,眉宇间更是剑气涌动——此人自然是南疆王古沐林。
古沐林身前立着一个黑衣人,正是他的心腹黑冥。虽然以天元王朝编制,黑冥只能算是四品郡卿下的五品参尉,但是古沐林早已将之封为自己的一品地卿王。
黑冥打量着沉吟的古沐林,躬身道:“王上,秦广此人不可尽信。他说已经寻到月音公主下落,并且已经通知了曜光白这小儿……但是他说,落星河也在公主左右,似乎重伤在身……”
古沐林声音嘶哑,打断了黑冥:“事情不是如此简单。依计,将借月音公主这个诱饵引曜光白来此,秦广和我们合力灭之,然后举兵中州净土……但秦广一样可以和曜光白合力……”
“这一点王上放心!”黑冥道,“属下调查许久,这秦广是先王曜龙霆心腹,安置此处本是为了遏制我们南疆——他对弑君夺位的曜光白心中怨恨,真实不假,何况曜光白迟早会除掉他,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哈哈哈!”古沐林嘶哑的笑声如同鬼泣,“黑冥,你还太稚嫩!依据我多年对秦广此人的了解,他绝非善类,他只不过是摆了一个局,想坐收渔翁之利,他想看到的是我和曜光白两败俱伤——怀南小小一个郡,养兵三十万众,而且与南方、中部多郡常有交涉,暗中与东海、西域也有勾结,更是和我们南疆表面共事,这秦广才是真正野心之人。”
黑冥深深一揖:“王上英明!属下自愧不如!那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古沐林抚了抚花白长须,脸上皱纹堆砌,得意笑道:“我们就自然而然应对!我古沐林在这片尘世大陆,除了忌惮曜龙霆,还有谁人?曜光白、秦广之流,我根本不曾放在眼里。”
黑冥不禁皱眉:“王上,这样风险是否太大!何况,若果真落星河如传说中一般可怕……不如直接举兵?”
古沐林摇了摇头:“黑冥,你可知何为真正的王道?未知虚实之前,让南疆士卒徒劳冲锋,不是明智之举,只会浪费了无数军饷。这种战争,不是普通士卒的战争。士卒的价值,是跟随王的身后而动,吩咐南疆鸿沟的大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待我屠戮了曜光白,就会发出信号,直入怀南!如果秦广此人不可用,我也一并解决!那月音公主自然也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等这一天真的太久了,曜龙霆,还是你先死了,哈哈哈哈!”古沐林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古王府,不怒而威,不寒而栗。
黑冥一躬身:“是,属下这就传讯三十六峰名剑、七十二洞影煞随王上入怀南!”
……
而怀南玉烟城酒肆中,此刻的落星河,似乎全然不理会这些剑拨弩张、尘世暗流,正与许平生、秦宇火一同说说笑笑,微醺自在。但他眼眸所见绝不止春色浮华,耳中听闻更不止杯盏人声,他依然习惯性笑了又笑,张狂不羁,却又似乎很是谦逊。
他忽然有了许多兴致,勾画了许多事情……
今夜,将难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