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笑并未理会孟子棋的问话,而是专注地望着竹语摄人魂魄的眸。那如子夜的眸似是吸了任笑笑的魂魄,让她微微一怔,但随即她便回神过来,心底暗自有些懊恼自己的失神,咬着牙,有些恶狠狠地望着竹语,问道:“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郡主问的是谁呢?”竹语眨眨眼睛一脸困惑的模样问道。
“还能有谁?”不知怎地,任笑笑看着竹语那副无辜困惑的模样,觉得分外刺眼,语气不由得更加恶劣了些,“那日在品宣阁中,你不是还与她见面了吗!”
品宣阁?说到这里,孟子棋终于明白了些什么,眼前这个人,是品宣阁的人,并且看着任笑笑问话的模样,这个人在品宣阁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可是,那日在品宣阁之中,有地位的人孟子棋他都打量了一番,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并没有任何印象。
难道……孟子棋抬眼望向竹语,仔细打量着他。
曾经无数次碰见过这个仆人,但是孟子棋并没有注意到他。他心底有些警惕,一个有能力担任品宣阁的领导人物的人,其气质定是不同,而他居然可以将这份气质隐藏起来,定是一个善于伪装之人。
竹语依旧是那副平淡的面容,微勾的唇畔好似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是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任笑笑无法淡然,没有耐心地继续与竹语周旋。
“你快说啊。”任笑笑皱眉说道,语气尽是不耐,但是她不曾注意到,哪怕是上一世面对百里容安,她都是从容不迫,冷静自持的,从未有任何失态过,而现在的她,就如同寻常人家被情郎宠惯的小女儿一般,带着不耐的羞赧之意。
也不知道竹语是否在笑,只见他看到任笑笑面色不耐,才缓缓地说道:“她啊,噢,竹语想起来了,确实是见过的。但是是她委托竹语办事的,行规在先,恕竹语不便说与郡主听。”
委托?行规?
孟子棋听到竹语的回答,笃定他定是知道些什么,也不顾得探究竹语究竟是品宣阁何人,急忙上前说道:“阿嫱年少不知事,她委托的事情怎可作数,先生您快她去了哪里吧。”
竹语听后,再一次朝任笑笑眨眨眼,而后他似是不知阿嫱的真实身份一般认真地对孟子棋,说道:“品宣阁的规定,不论长幼,凡是委托于我们的任务都需要保密的。先生您这是为难竹语了。”
任笑笑只觉得心中有一窜火苗,腾地冒了出来。
他定是故意的!
心中有一个甚是肯定的答案。
唇畔被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任笑笑转身对孟子棋说道:“先生劳烦您暂且出去一下,笑笑有事要与他单独交谈,先生请放心,笑笑会拼尽全力协助先生查找阿嫱的下落。”
孟子棋猜想任笑笑大抵是不想让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也罢,当务之急是找到阿嫱的下落,于是,孟子棋朝任笑笑点点头,说道:“劳烦郡主了。在下再增加一些人手在城中暗中搜寻。”
然后孟子棋转而看向竹语,眼里满是郑重地请求,说道:“先生若是知道什么,请尽快说出来吧,阿嫱她……阿嫱她对我很重要。”
竹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退让了一步,礼貌地让孟子棋离开。
望着孟子棋离去,任笑笑转眼望向竹语,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竹语黝黑的眸子映着任笑笑的容颜,眸中的那个倒影显得十分温暖可人,竹语的声音十分低醇悦耳:“竹语真的不能告诉郡主。”
不能告诉她?任笑笑的眉头皱得更深,冷笑着说道:“也对,我与你非亲非故,还是敌国关系,你怎么可能告诉于我?”
这显然是不符合身份的气话。
竹语听后并没有觉得任何不满,只是眼底添了些无奈,语气依旧十分平和:“这件事情是令狐嫱亲自委托于我们的,与任家并无半点关系……”
“怎么没关系?”任笑笑的眼睛像是染了烛火的光,带着微微怒意打断竹语的话,“你既然知道她是令狐嫱,自然知道现在我与孟子棋的关系,我的所作所为,外头首先想到不是我,而是任家。若是被他人知道,你说说他人会有何作想?况且,阿嫱的身份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让那个人知道了,阿嫱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毕竟,阿嫱可以算是对令狐跋皇位威胁最大的人。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
那本就带笑的唇,此时更是一脸春风得意。
虽然令狐嫱本就是竹语棋盘中重要的一枚棋子,他将这枚棋子放到了该放的地方,怎可能轻易的让任笑笑挪了去?
但是当竹语听到任笑笑用“他人”来划分阵营时,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挠了他一下,痒痒地,却让人十分雀跃。
竹语望着任笑笑那双似是带着火焰的眸子,觉得心中有一丝火焰开始烧得旺了。
忽然,他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可以妥协。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最终的目的……
竹语再一次深深地望向眼前的这个儿,他听到耳畔是他的声音,和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清晰地响彻在这个屋子之内:“郡主不必担心,竹语自有分寸。郡主是竹语的主人,竹语怎可能做违背郡主利益的事情呢?”
“你……”任笑笑还想反驳什么,这一次,竹语却意外地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他黝黑深邃的眸子添了一份认真,仿佛是对着天上神明所发誓时的目光。
“竹语,绝对不会伤害郡主。竹语只是受人委托,带着她走到她该走的路上。”
“你这什么意思?”竹语话音刚落,任笑笑便接下他的话,语气里满是疑惑和不解,但是火气却也因为竹语肯定的答复已经消失,在不知不觉间,任笑笑选择相信了竹语的话,虽然这看起来是那么的没有理由。
感受到眼前的人儿莫名的信任,竹语心情更加好了,他微笑道:“阿嫱自然是安全的,郡主请相信竹语。”
“神神秘秘的。”任笑笑瞥了一眼竹语,倒是相信了他的话。她也知道此刻再问竹语,竹语也不会再回答什么,只是孟子棋那里,她觉得有些难办。
不对。
这个结,也算是眼前的结下的,她再一次看向笑得一脸温和地竹语说道:“阿嫱的事情,若是你能够说服孟先生,我倒是可以不管。”
“既然是郡主的命令,竹语自然会照办。恕竹语先行告辞,去与孟主簿说去。”目的达到并且得到了以外收获的竹语,心情显得十分愉悦,他已经没有来之前的拘束多礼,而是从从容容地朝任笑笑施了一个礼,而后退下。
“去吧。”任笑笑有些头疼,她发现每一次她与竹语对峙时,他总能够拿出足够说服她的理由,让她不再追究下去。
可是,就连任笑笑自己或许都不清楚,也许这容易被说服的理由,只是她潜意识的认为的呢?
竹语微笑着阖上门,任笑笑的身影也随着门扉的闭合,消失在视线之中。
可是,唇畔是抑制不住的笑。
他的卿卿……
说服孟子棋?也许,等到明天不用他说服,他也不会在执着于寻找阿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