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教不敢当,早闻太子殿下惊采绝艳,笑笑也希望能向殿下讨教一二。”任笑笑听后,立即收回心神,起身行礼,淡定自若地面对百里容安。
“好!”皇上百里朝徽听了太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赞道,“朕也早想见识见识安国公的小智囊的本领,趁着如今宫宴,容安你且与郡主比试比试,给诸位助助兴。林爱卿,且为他们出题比试。”
林宗仁,静兰贵妃之父,寒门之首,任御史中丞,性子耿直。林宗仁听后,起身答道:“臣遵旨。”遂思索了一番,然后对着任笑笑与百里容安说道:“以微臣之见,今中秋之夜,花好月圆,不如请太子与郡主展示自己才艺,以乐律与对联为两试,弘我大彧国之兴隆。至于这第三试,微臣想,太子与郡主乃用兵奇才,不如以沙盘列兵阵,展现太子与郡主之智。不知太子与郡主意下如何?”
“不知郡主觉得如何?”百里容安淡淡地道。
“无妨。”任笑笑看着他,答道。
林宗仁看见二位并无异议,便道:“既然如此,那么请殿下与郡主从乐师手中挑选器乐,以乐律为第一试。”
“郡主请。”百里容安道,看着任笑笑的眼神有些深沉。这意思很明显,是让任笑笑先行选择乐器。
“谢太子殿下,那笑笑便不客气了。”任笑笑答道,缓缓地走到乐师所在的位置。既然所发生的事情与上一世已经不一样,那么只能静下心来,见招拆招,任笑笑如是想,于是她挑了自己最为擅长的长笛,那么百里容安便是……任笑笑挑选完毕,便望向百里容安。
果然,任笑笑心里道。
只见百里容安踱步向前,取了乐师手中的七弦琴。恍惚间,任笑笑似是看到他们在月下吹笛抚琴的景象,那般溶溶的月光洒在人身上,将人所有的黑暗给洗尽了去,只剩下一身的素净。这般美好干净的模样静静地睡在任笑笑的记忆里,不曾被打扰,哪怕之后岁月的黑流也丝毫浸染不到。
“孤有一个主意,不如郡主与孤合奏一曲,这场比试算是献给父皇和诸位大臣的中秋之礼,不知郡主意下如何?”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百里容安那般淡定的神态,仿佛笃定任笑笑会答应一般,不容置疑。
“一切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任笑笑并没有看向百里容安,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玉笛,朝百里容安行了个礼。
“这倒是有趣,朕也想听听看。朕闻郡主御笛了得,连那鸟兽都喜听闻,凡是郡主吹笛,必有鸟兽前来相伴,在京城里与皇儿齐名,皇儿抚琴,可是连这仙踪山里的灵兽都愿意现身一闻啊。不知道郡主与皇儿一同吹奏,又是何等的盛况?”皇上百里朝徽饶有兴味地说道,“不知林爱卿作何想法?”
“臣十分荣幸听闻太子殿下与郡主合奏。”林宗仁朝皇上行了个礼,答道。
“那么郡主先请。”百里容安道。
“笑笑献丑了。”任笑笑也不推辞。
说罢,任笑笑举起笛子,轻轻地吹了起来。笛声悠扬,似轻轻呢喃,似幽幽倾诉。任笑笑并没有吹奏什么名曲,只是随着心情吹诉,将过往的种种经历与心情,合着对岁月的留恋一一地揉进曲子里。
笛声呜呜然,众人只觉得埋藏在心里最深沉的记忆,蓦地发芽,那是儿时的无忧,年少时的欢乐,那是对亲人的孺慕,那是对恋人的缱绻,那些都是曾经最干净最美好也最容易碎掉的记忆,被深深埋藏、小心翼翼保护着、深怕被弄碎的回忆,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愿景。这样美好的乐声,仿佛将多年来被光阴宰割的心给抚平,仿佛让人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是又怎么可能如初见呢?逝去的就不可能会再重来,能重来的东西便不是能让人留恋的。这样的曲子,让人觉得美好,也让人流下痛心的泪,把人留在梦与现实的交织处,让人希望可以**在这美梦中,可是又让人偏偏忆起今朝。
此刻,人们觉得,心里仿佛有一朵花,要绽未绽。
倏地,一道琴声扬起,好似天上甘露,滴落到花骨朵身上。
众人原本平静的心湖,开始泛起阵阵涟漪。这场雨,将人心打乱,打破了梦与现实的纠葛,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把现实给抹去,将人生生拉入梦里。
刹那间,人们只觉得,心花摇曳,遍地姹紫嫣红。
琴声渐起,打乱的还有任笑笑的心。
不得不承认,百里容安也是一位乐律高手,此刻抚琴,不仅仅悄无声息地融入曲子里,让原本平和如止水的曲风泛起涟漪,也巧妙地削弱笛声给予人的感觉,让琴声变为主导。
这样的强势,却不曾让人觉得突兀,仿佛是理所当然,这就是他给人的感觉啊,任笑笑睁开眼睛望着闭眼抚琴的百里容安,心里感叹道。随即,任笑笑像是起了斗争之心,笛声缠着琴声,互不相让。
此时人们好似在梦中欢乐一般,那些曾经求不得的愿望,似是一一能在这曲子里实现,就好似那**烂漫,遍地花开的日子。
现在的任笑笑只能将笛声维持,想让琴声放弃,却是徒劳的。然而,当一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乐律由琴演奏出来,传入耳畔时,任笑笑的心湖彻底乱了。
那是……
那样轻快,天真烂漫的旋律,是自己上一世曾经随兴而起,吹给百里容安的。那时的他们初见,却意外的感到彼此是如此的不可缺。那时的她,好快乐,一直以来要这般清醒一生地度过,却遇到了可以让她醉一刻的人。这般的天真烂漫,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女孩该有的心情。
怎么回事?
任笑笑的心忍不住发颤,笛声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下,她怔怔地看着笛子,拼命地想个明白,却发现是徒然,忽然,有一道视线,那般灼热,令自己明显能感觉得到。她猛然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百里容安望着自己。
那是一双幽深的黑眸,看着好似没有情绪的盯着任笑笑,可是就是这般定定地看着她,又好似有千万种情愫在里面,像是挣不脱牢笼般,在里面翻滚着、奔腾着,却不能达到所被注视的人的心里。
他怎么知道这段音乐的?
此刻的任笑笑非常希望这只是个巧合,可是看着百里容安那不言不语毫无情绪地望着自己时,她的心里拼命地呐喊着——不是!不是!不是巧合!
任笑笑好想此刻就逃离这地方,脚上却又似千金重般,令她只能立在这里。
琴声渐渐地止住,众人也从回味中清醒过来。
“好!好!好!”皇上听毕,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林爱卿,觉得如何?”
林宗仁似是没反应过来,良久才答道:“余音绕梁,可三日不止,臣今次算是领教到了。”
忽然又听到有女眷低呼:“你们看!那些是什么?”
众人往周身一瞧,发现身后十丈之外,竟然有无数动物,或大或小,或立或伏,甚至有些难得看见的奇珍异兽都围在这里。
不知是谁感叹道:“真乃神迹。”
“哈哈哈哈!来人,赏!给太子府、安国公府赐金千两,绸缎百匹。”皇上大悦道。
百里容安淡定自若地站了起来道:“谢父皇。”
这时众人望向任笑笑,任笑笑似是这时才缓过神来,行礼道:“谢主隆恩。笑笑愧矣,太子殿下琴技高超,实非笑笑能望其项背。”
“哈哈哈,无妨。郡主与皇儿让朕打开眼界,看到这人间奇景。”
“郡主不必自谦,实是容安侥幸。”百里容安沉静地说道,而任笑笑看过去,觉得他竟透着一种似笑非笑之感。
他这般看着自己,好似,就好似看着一头猎物般,并且,是在他爪下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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